“把水搅浑？”

宋辉看了一眼刘明水的背影，口中喃喃地说道。

“看来这是上了贼船了呀。”

宋辉知道桃园村工作可能阻碍很大，但是他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压力。

晚上，夜色很美、空气中充满了寂静，宋辉睡得很香。

宋辉梦到他从桃园村回来后，饮马河卫生院的临床业务发展进入了快车道，隐藏在卫生院背后的危机才真正暴露。

宋辉吓出了一身冷汗。

他望着窗外，此时东方已经破晓，原本宁静的街道上开启了一天的生机，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今天是宋辉等人去村里报到的日子，卫生院的安排已经下达了。

宋辉和林月被分配到了桃园村，孙浩和张峰则是去了固堤村。

只不过卫生院并没有安排救护车辆，也没有安排送行的人员，一切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

这一点宋辉也理解，毕竟发配就应该有发配的样子。

幸亏林月报到的时候开了一辆私家车，于是林月当仁不让地成了大家伙的司机。

宋辉和林月到达桃园村的时候已经是早上9点了，可桃园村卫生所大门紧闭，看这样子像是不欢迎他们到来。

林月下车，用脚狠狠地踹着大门，然后嘟囔起了小嘴。

“哼！都几点了，怎么开不开门上班？”

“赵思谦这人看上去彬彬有礼，没想到背地里却是人模狗样，都这个点了咋不开门上班呢？”

“宋辉，你快给赵思谦打个电话，然后狠狠地咒骂他，否则姑奶奶解不了心头的气啊！”

宋辉什么也没有做，这个时候必须要沉住气，但是他的内心已经有了思量。

“呵，这个赵思谦有点意思。他应该不是有事儿耽误开门了。看来是想给我吃个闭门羹。既然这样，小爷就陪你演一场好戏。”

不过，宋辉却不想表露自己的心思，便开始劝慰起林月。

“林月，别瞎说，接下来咱们还要在赵思谦的手底下干活，若是被他知道了，小心给你穿小鞋。”

“哼，我会怕他一个小小的村医？宋辉，你不会想着告密吧？这里就咱们两个人，若是赵思谦给我穿小鞋，那就是你打小报告，到时候姑奶奶饶不了你。”

说着，林月扭头便上了车，空气中还残留着洗发水的香味。

宋辉也只好上了车，躺在那边闭目养神。

远处的一个小巷子内，一个人影正鬼鬼祟祟地盯着这边看。

这人正是赵思谦。

赵思谦得知宋辉和林月被发配到桃园村工作后，内心极不情愿。

他在电话中表现得比亲爹到来都要高兴。

不过，挂掉电话后，赵思谦就把大门给紧紧地锁上了。

赵思谦本想着让宋辉和林月吃闭门羹、知难而退。

但是宋辉和林月丝毫没有表现出要离开的意思，这是铁了心要在桃园村工作了。

这怎么能行呢？

赵思谦绝不答应。

要知道桃园村卫生所虽然名义上属于卫生院管辖，事实上却是赵思谦私人承包的。

赵思谦每年给卫生院3万元的承包费，剩下的结余便都归他个人所有。

在桃园村卫生所，赵思谦就是土皇帝一样的存在，卫生所挣多少钱、怎么挣钱都是他说了算的。

宋辉和林月的到来让赵思谦感受到了威胁。

于是赵思谦便动起了歪心思。

……

宋辉和林月躺在红色的马自达内。

林月已经等毛躁了。

“宋辉，你说赵思谦是不是故意不给咱们开门呢？”

“林月，你能意识到这一点说明你已经成熟了，但是有些话还是要藏在心里。走吧，不讨论这个问题了，咱们去村里逛一下吧，了解一下情况也是不错。”

九月底十月初，正是农家收割玉米的时候。

家家户户倒腾着些许玉米，女人在前面掰玉米，男人在后面铲玉米秆，这是他们今年最后的收成，没有人不卖力干。

等把这些玉米换成了钱，娃娃地学费生活费也就有了着落。

村里的街道上几乎看不到壮劳力。有些没上学的孩童在路边嬉耍。留守的老人则是屋前屋后忙着给年轻人烧水、煮饭、打扫院子。

各家各户都是如此，在这太平盛世里面享受着他们认为的幸福。

但，他们幸福吗？

宋辉不是这些人，他不知道他们幸福吗？

或许，平凡地活着本身就是幸福吧！若是见过了都市的繁华，这种平凡也会荡然无存。

方东梅若是在此处，那个男人还活着，她会放弃现在的繁华来到他的身旁过着平凡的日子。在方东梅的眼中有他的地方就是幸福。

此时，宋辉和林月就这么走着，毫无目的地压马路。

当他们回到卫生所的时候，大门仍旧紧闭，车子旁边却围了不少孩子。

这些孩子并没有见过汽车。

“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吗？”

“这叫汽车，它跑起来可快了，比孙悟空的筋斗云都快。”

第25章 初到村里却被误会为偷孩子的人贩子

“告诉你们一个秘密，你们知道为啥我跑得这么快？”

“其实，咱们只要在它的屁股上画个圈圈，你们也可以像我一样跑得很快了。”

说着，羊娃在众多孩童的羡慕中，从地上拿起石头画了一个圈圈。

“哇，我又画了一个圈，这下我跑得更快了。”

羊娃将石块一扔，飞快地跑了出去。

羊娃的速度果然又快了几分，于是其他的小朋友便兴奋起来了。

“哇，我来，我也来。”

孩子们纷纷拿起地上的石块，在车屁股上开心地画起来。

其中，一个叫狗剩的娃娃画得最大最圆最虔诚。

远处，宋辉见到这一幕。

“喂，小崽子们住手。谁给你们的胆子乱画的，家里的大人不管一管吗？”

说着，宋辉便跑了过来驱赶这些孩子。

村里的孩子调皮惯了，一听有人喊便作鸟兽散。

“哇哦，我果然跑得快了。”

“狗剩，你丫的快跑啊？你不是也划了圆圈了吗？咋跑不快。”

狗剩跑在最后，脸蛋通红。

他明明在车子上画的圈最大，可为啥还是跑不快？

狗剩在想是不是划圈的时候还需要念咒语啥的？

不过，还没有等狗剩想明白这个问题，他便与大地来了一个亲密的接吻。

孩童的哭闹声打破了乡村的寂静。

宋辉走到跟前，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在宋辉的世界里有两个不愿，一个是哄哭泣中的女孩子，另一个是哄哭泣中的孩子。

此时的宋辉就像是一根木头立在那边。

林月小跑了过来，她顾不得瞅一眼惨不忍睹的车屁股，便来到了狗剩跟前。

林月半蹲下将狗剩扶起。

“好了，宝宝不哭了。咱们打哥哥哈！”

于是林月佯装拍打宋辉。

狗剩一下就被逗乐了。

紧接着林月从口袋里拿出湿巾给狗剩擦干净脸蛋，又递给他一块棒棒糖。

“宝宝，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俺叫狗剩。”

林月并没有觉得这个名字好笑，而是认为狗剩的父母一定很爱他。因为在农村给孩子起乳名多半是贱名，这样有好生养的意思。

宋辉走到了狗剩跟前。

“狗剩，你刚刚为啥划车呢？”

可能宋辉的声音有点大，再次把狗剩给吓坏了。

于是狗剩便哇哇地哭了起来。

林月白了一眼宋辉。

“宋辉，你看把狗剩吓得。车划了就划了，有什么大不了的，没伤到人咱们就万幸，你就不要再问东问西的了。”

其实宋辉想知道这是巧合还是有人在背后安排。

既然林月这么说，宋辉决定先将这些事情放下。

而狗剩的哭声将村民们引来了。

这些老人可是见不得孩子哭，见林月和宋辉正在抱着孩子，还以为是来偷孩子的人贩子。

“来人啊，有人偷孩子了。”

人群中不知道谁喊了一句，之后村民也跟着喊了起来。

喊叫声传遍了桃园村的角落，这一下子可把整个村里的人给惊动了。

陆续回到村里的人也听到了有人偷孩子地哭喊声。

这还了得？

于是男人女人们纷纷放下手里的家伙事儿往卫生所赶来。

村民开始围了上来，将林月和宋辉围的是里三层外三层。

“就是他们偷了狗剩，快拦住他们。”

“对，这年头偷孩子的可气人了，绝不能轻饶了他们。”

“是呀，隔壁镇听说丢了个孩子，被发现的时候都没有了眼睛，你说气人不气人啊！”

“这些人就是些畜生啊！”

“……”

“我是宋辉啊？饮马河卫生院的宋辉啊？大家别激动！我们不是偷孩子的，而是咱们卫生院的医生啊！”

宋辉无力地解释着。

可是这个混乱的时候，没有人听到他说的话。

就在人们想要强行将宋辉拿下的时候，人群后面传来巨大声响，众人纷纷转头，这才让宋辉松了一口气。

胖婶坐在老李头的三轮车上，用棒槌狠狠地敲着铁桶，这声音很是巨大，掩盖了群众的吵闹声。

部分村民见状，开始埋怨起胖婶。

“胖婶，你干什么呀，咱们刚抓住一个人贩子，你这一闹人贩子跑了赖谁啊？”

“人贩子？哪呢？”

胖婶从李老头的车上站了起来佯装张望，随后又指着宋辉说道：“哦？你们说的是他吗？”

其实，胖婶早就看到了宋辉，但是他并没有着急相认，而是故意这么一说。

村民中有人不乐意了，他们觉得胖婶今天就是来找碴的。

“胖婶，现在就他一个外地人，不是他还是谁？”

“对呀，胖婶，你来这捣什么乱啊！”

“是啊，你说你万一伤着了，你那个宝贝侄子俺们可不敢惹。”

胖婶觉得好笑，看来李虎也不是一无是处啊。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们没去村委找李建国？还是你们想动用私刑啊，到时候让派出所都抓了你们去，放心，李虎会给大家看好门的。”胖婶道。

李虎是个什么货色，桃园村的人没人不知道，如今听胖婶这么一说，不免内心有点发凉。

于是，气氛瞬间变得清静了不少。

宋辉觉得这件事儿有蹊跷，这件事儿跟赵思谦或多或少有些牵连。

他决定陪着赵思谦演完这场好戏。

宋辉看着胖婶，胖婶给了宋辉一个安心的眼神，宋辉便将注意力收回，认真地守护者林月。

此时，已经有村民去联系村主任李建国了。其他的人将宋辉和林月堵在了卫生所的门口。

其间，有人呼唤狗剩，可是狗剩很喜欢林月身上的洗发水味道，便不想离开。

这群人内心开始打鼓：面前的文文静静咋看都不像是人贩子，会不会是有些人搞错了？

远处，赵思谦知道他必须出来了，便往头上浇了点水，装作大汗淋漓的样子跑了过来。

“咋？偷孩子？”

“这年头法治环境这么好了，咋还有王八蛋干这丧尽天良的事情啊！”

赵思谦的嗓门子很大，指桑骂槐地说了宋辉一通。

村民见赵思谦来了，纷纷给他让了一个道。

“赵大夫，你看那就是你说的王八蛋，他们大白天干这丧尽天良的事情，简直有伤风化……”

“去去去，不会用成语就不要用，这里狗鼻子里插葱装大象，给谁看呢？”

说着，赵思谦便走到宋辉的跟前，热情而又全面的关心了宋辉。

赵思谦继续说道：“这哪是什么人贩子？这是咱们镇上的宋辉大夫和林月护士，这是来咱们桃园村卫生所帮扶来了。”

“胖婶，你应该认识宋辉啊，你咋不跟大家伙解释呢？你看，这不是闹了个天大的误会吗？要是把宋大夫吓跑了，你可要担全责？”

胖婶用力敲着铁桶，差一点没把赵思谦给震耳隆了。

“呀，谁家的野狗放出来吃狗屎满嘴喷粪了，这简直难闻到天了？”

说着，胖婶也不搭理赵思谦，坐在李老头的三轮车上扬长而去。

“这狗呀还是要拴着的好，否则会乱咬人，到时候既遭罪又花钱，可就不值当了。”

这话差点没把赵思谦给气死了。赵思谦并没有发作，在外面他还是很有涵养的。

于是赵思谦就让村民散了，他则是来到宋辉跟前解释着。

一前一后、一里一外脸上的表情截然相反。

“宋大夫，你看我这一大早忙去了，没想到你们来得这么早，咋不给我打个电话啊！”

“给你打电话，你会接吗？我看你就是……”

林月沉不住气便抢先说道，只是后面还有“故意”两个字没有说出来，便被宋辉给拦住了。

“呵，赵所长一个人是够忙的。我们也没啥事儿，等等就等等呗，若是真能减掉几斤肥肉，那我们还要感谢您呢？”

赵思谦一脸笑意。

“好说，好说！”

“宋辉呀，咱们桃园村就喜欢你这样有才华的年轻人。好好干，前途一片光明啊！”

“赵所长，您这么说可真的是折煞我们了。我和林月可是要跟在您身边好好学习呢，您身上的经验可是我们读多少本书都学不来的。”

赵思谦此刻觉得宋辉也不是那么讨厌嘛，说不定可以用一下。

而林月则是狠狠地踩了宋辉一脚。

“哼，马屁精！”

这话低得只有宋辉能够听到，宋辉瞪了林月一眼，示意她不要再乱说话了。

赵思谦此时十分高兴。

“走，中午咱们去饭店报几个好菜，好好给你们接风。”

但是宋辉并没有动。

赵思谦走了几步后便回头看着宋辉，“小宋大夫，走呀！”

宋辉一脸沉重地说道：“糟了，那边好像出事儿了。”

宋辉目之所及，一个年轻的母亲正抱着孩子往卫生所这边跑来。

赵思谦则是一脸沉重地跑了过去，他曾是村里唯一的大夫，这个姿态也是有的。

赵思谦地内心要恨死宋辉了，“宋辉就是个扫把星，咋一来就出事儿了呢？可恶，这么种地病要是死在卫生所，我该赔多少钱啊？”

宋辉也跟着跑了过去，这么近的距离，应该能听到哭闹声，很明显现在没有。

宋辉内心一紧，他不知道能不能挽救回这条命来。

“快，去卫生所！”

说着，宋辉便“抢过”年轻母亲手中的孩子，飞快地往卫生所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