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谁也别想睡（感谢冲鸭-BE的推荐票，天天都投，非常感谢！）

丝丝的硝烟味飘荡在抬枪的发射阵地上。

有些刺鼻。

这门一直被胡一刀从早上一直保存到晚上抬枪终于还是开了火。

颗粒火药在抬枪药室爆燃后产生巨大的冲击力。

推动枪管里的铁砂弹丸如同暴风骤雨一般迎面泼在民夫的脸上。

冲在最前的十几个民夫脸上的肉皮瞬间被弹丸掀开。

铁砂弹如同蜂刺钻进他们面上，脖颈和裸露的胸脯。

撕心裂肺的疼痛让这些民夫摊到在地。

而抬枪爆响和民夫的惨叫也让剩下的民夫们被吓得呆若木鸡。

一个个扛着沙土袋愣在原地。

明军怎么也没想到一直没有使用任何远程武器的农民军会突然祭出这么一个法宝来。

而趁着明军还有民夫愣神的功夫，胡一刀下令道：

“抬枪组清理枪管填充弹药，甲队乙队跟我上！”

说罢他伸手在拒马上一按，身子便轻巧的越过了拒马，挺枪冲向阵地前的民夫。

而民夫们先是被吓蒙了，接着又在胡一刀率领两个哨队发动反击后。

哗啦啦一下撂下身上的沙土袋转身就跑。

任凭督战队怎么叫都叫不住。

在杀了几个后退如雪崩的民夫依然止不住势头后。

明军无奈之下只得再次放弃这次进攻。

............

明军撤走后，跟着胡一刀冲出去的乙队哨长谢志明一屁股瘫坐在地。

从中午吃过饭开始。

明军一气之下发动了八次进攻。

攻势有紧有缓，时刻让人神经紧绷。

谢志明感觉自己都要脱力了。

再看看他的部下，一个个也是无精打采的模样。

丝毫没有胜利的喜悦在里面。

脸上的表情只有麻木。

胡一刀也很累。

和这些农兵不同，他是屠夫出身，家族以前是元代将门，明太祖朱元璋得天下后，他的家族就落寞了。

到胡一刀这辈也没什么积累了，只剩下一家肉铺开着。

不过毕竟祖上阔过，他家家底还是不错的。

不然也不至于练出这种华夏武将标准的脂包肌的体型。

没有这种体型在战场上就扛不住连续的作战和随时可能断粮的恐慌。

不过这番作战下来饶是以他这样体型优势的悍将也有点扛不住了。

必须得修整才行了。

胡一刀换来传令兵，将换防修整的请求传递给了王浩。

半个时辰后，张玉山和马大奎带着农兵第三大队过来了。

“老胡。”

隔着老远，张玉山跟胡一刀打起了招呼。

胡一刀看到张玉山来到这里也是很疑惑：

“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去对岸了吗？”

张玉山说道：

“我也是刚回来，老马过来替你换防，我来接你回去，公子想问你一些前线明军的动向。”

胡一刀点点头，随后转身对身边的哨队队长们说道：

“兄弟们，大家辛苦了，王公子在乡里给大家杀了好几头猪，就等着大伙吃肉呢！”

“吃肉，吃肉！”

农兵们纷纷欢笑着把手上的武器高举向天。

跟自己的手下交代完毕后，胡一刀又对马大奎说道：

“老马，接下来就靠你了，一定要小心。入他娘的官军今天跟吃了春药一样靠都靠不过，一波接一波，没完没了。

尤其是中间还下了一趟小雨，抬枪没法用，差点就让他们突破进来了，你可一定要小心，尽量不要外出接战。”

马大奎拍拍胸脯：

“没问题，我也是在万阳山混过的，也跟官军交过手，你就放心吧，保证守的妥妥的。”

胡一刀得到保证后带着自己的手下撤离了前线阵地前去修整，马大奎接手了前线阵地。

第三大队的人数较少，先前又被王浩调走了一个哨队前去支援胡一刀。

现在只有四百人左右。

所以王浩将两门抬枪全部留下来给马大奎，就从李来顺哪里抽调了一个哨队过去支援。

张玉山的骑兵队人太少，马上又临近天黑，王浩唯恐珍贵的骑兵和战马出现损失，便没有让他们出马。

只是临时担任通讯任务。

看着自己的手下一个接一个的进入阵地，马大奎百般聊赖地靠在拒马上休息。

临行前胡一刀百般叮嘱他拒马是官军进攻的主要目标。

因此他也带着自己最强的班底驻守在这里。

客观来讲，第三大队还是不弱的。

毕竟有一百多号原本的积年老匪充当班底。

投靠王浩了几个月后经过严苛的训练匪气也消散了不少。

单对单不比第一大队的老兵弱。

但就是有一点，新兵多！

新兵在这里的占比足有六成。

不过他们只守一夜，马大奎认为官军不可能连着进攻一天，于是自告奋勇前来轮换。

王浩也是如此考虑，而且预备队的存在就是为了应对突发情况的。

第九十四章 谁也别想睡（感谢冲鸭－BE的推荐票，天天都投，非常感谢！）

于是便把马大奎给派了出去。

一个随着马大奎一同投靠王浩的积年老匪凑到马大奎身边发着牢骚：

“真羡慕他们，能有肉吃。”

马大奎撇了一眼那个老部下，冷哼了一声：

“哼，你羡慕啥，没看见从前线运下来那么多尸体吗？那是人家应得的。”

那老匪说道：

“俺就是想吃肉了，咱们队被选成预备队可白便宜那帮人了。”

马大奎呵斥道：“就想着吃，先想想今晚怎么活过来吧。”

老匪没皮没脸的没有在意，而是继续凑过来问道：

“头，你说公子会不会给咱们留点肉汤过来？”

马大奎闭目养神：

“你就像美事吧，几百号人，就那两头小瘦猪，估计等他们吃完骨头都不剩了。”

俩人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缓解着战场上寂静的氛围。

天色逐渐转暗。

直到太阳完全落山，后方的民夫队送上来热腾腾的饭菜。

马大奎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

“轮流开饭，从甲队开始！”

他吼了一声。

拒马阵地上的哨队立刻撤下来去后面干饭。

同时乙队接替了他们的防线。

夜风徐徐，太阳已经沉到了地平线下。

“咚咚咚咚咚咚……”

轰隆隆的战鼓声在羊马墙阵地上响起。

明军又上来了。

马大奎刚咬了一口菜饼子，喝了一碗猪肉汤。

听到战鼓响的他骂骂咧咧地放下碗筷指挥手下布放。

王浩还是多杀了两头猪，分别运到了东西两线的阵地，给士兵改善一下伙食。

又是一群衣着简陋的民夫，在明军家丁的逼迫下冲向阵地。

马大奎看出又是佯攻，下令出阵主动进攻杀退他们。

这大概是今天的最后一波了。

他这样想到。

很快，稍微一接阵，刚被捅死了三个人民夫队就溃败了。

马大奎感觉一阵轻松。

这种程度的进攻来一年也攻不破阵地呀。

然而没等他高兴太久。

第二波民夫队上来了。

马大奎笑不出来了。

因为他知道胡一刀说过今天已经被进攻过七次了。

每次都是几百民夫冲锋，明军在后面压阵。

然后稍微一接触对方就溃败。

偶尔夹杂乡勇和家丁的进攻波次会猛烈一些。

但都不如第一次在拒马阵前硬碰硬的接战。

可即便如此，每次几百民夫，他解学龙到底有多少人经得起这么霍霍？

答，可以就地征集。

解学龙带来的两千多民夫自然是不够用的。

两千多还有分散为两部分吸引和牵制王浩的兵力。

那就更不够用了。

所以解学龙令龙泉知县刘汝谔在本县征集民夫用来当民夫（炮灰）。

刘汝谔抗令不尊，还扬言要上奏弹劾解学龙作战不利。

解学龙也很无奈，他已经在王浩这里卡主了。

不解决掉王浩真的没法保住自己的乌纱帽了。

于是便默许手下的明军家丁去龙泉其余的三个乡强征民夫。

首尾可谓做的干净。

刘汝谔想上奏弹劾都没法弹劾。

就这样，三乡有掳掠来两千多民夫。

不过因为有巡抚坐镇。

所以官军做的还不算过分。

只是掳掠来一些青状而已。

有些百姓家里不肯让青状上战场。

于是只好贴钱贿赂。

龙泉抓来的壮丁外加原本的运粮民夫。

解学龙这才有了实现疲兵之计的本钱。

不然那些民夫上去一波溃逃一波。

抓都抓不会来。

今夜只是前两波进攻。

很快，第三波进攻就来了。

逼不得已的马大奎选择了放枪。

“碰碰！”

两声抬枪响后，民夫留下十几个倒地哭嚎的伤员，撤退回去。

马大奎依靠在拒马前。

心里开始盘算着这样下去不行，官军要是整夜都来进攻骚扰。

那他这支部队快到半夜凌晨了怎么办？

可现在就算分出人手轮流睡觉。

他又担心人数不够被官军来一波偷袭。

再者说了这战场上离那么近怎么可能睡得好？

想来想去，马大奎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你他娘的骚扰我是吧，那我也来骚扰你！

“虎子，过来！”

“唉，来了老大。”

悍匪徐虎凑到马大奎身边。

“你带着几个弟兄，拿着所有的唢呐（王浩拿着玩意当军号）悄悄绕出去，靠近官军的营地给我使劲吹！”

徐虎应道：“明白！”

一更天，官军再度发起夜袭。

这次是静悄悄的，没有擂鼓。

不过防守羊马墙的哨兵给看见了，立刻呼喊起来。

明军的这次偷袭又是功败垂成。

解学龙感到有些无奈，这些反贼也太经得住熬了。

明明白天已经消耗了他们一整天的精力了，怎么夜里还是这么精神？

解学龙吩咐道：“通告全军，给我彻夜击鼓，让他们听到鼓声别害怕，老老实实睡觉休息！

然后将那么民夫集中起来，每隔半个时辰就给我排出一队去夜袭！”

“咚咚咚咚！”

二更天，双方士卒都还没睡，突然四面响起官兵的鼓声。

马大奎猛地睁眼，开始吩咐士卒警惕，全部打起精神，防备官兵夜间偷袭。

黑暗中果然有一堆人影在外围晃动。

一声枪响过后，黑影再次退去。

二更半，鼓声再次响起。

双方士卒皆被惊醒，马大奎和手下的农兵被鼓声搅得心烦意乱。

阵地上的农兵都不敢睡觉，或者说，一直处于半睡半醒状态，手握兵器随时准备投入战斗。

而官军的主力反而变得安稳起来，他们知道是己方的鼓声，此时头疼的应该是反贼才对，则堵着耳朵努力闭目入睡。

三更天，伴随着鼓声，又一波明军的进攻被打退回营后。

原本就要入睡的官军突然被一阵

“嘟嘟嘟嘟哒嘟哒哒嘟嘟嘟哒......”

的唢呐声给惊醒，连带着解学龙也从睡梦中醒来。

官兵懵逼的爬起来，搞不清楚是什么情况，有些乡勇甚至打算逃跑。

解学龙立刻意识到这是反贼的袭扰。

他说道：“莫要慌，是反贼的扰敌之计！都给我回去睡觉！”、

没过一会，三更半。

“咚咚咚咚！”的鼓声再次想起。

同时伴随着刺耳的唢呐声。

那是要多吵有多吵。

解学龙下令在营地四周搜捕。

可都是刚一出营地唢呐就停。

回去后立刻就响。

马大奎伏在拒马前，双眼睁着，布满血丝。

嘴里恶狠狠地说着：

“来吧，互相伤害吧！今晚咱们谁也别想睡觉！”

如此往复。

鼓声和唢呐声此起彼伏。

无论是官军还是反贼，今晚都是一个样。

胡一刀在天亮之后，再次带着自己的第一大队过来。

他们昨夜倒是睡得很香，还吃了一次庆功宴，一个个精神奕奕。

车轮战，疲劳战，解学龙想要拖垮山上的反贼，但他估算错了王浩的兵力。

同时也因为李邦华那路的覆灭，导致没能牵引住王浩的兵力。

使其能够进行休息换防。

马大奎看着胡一刀的到来，嘴里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但很快又被清晨的凉风给吹了哆嗦。

他打了个喷嚏：

“阿嚏！今天早上怎么这么冷！娘的太阳怎么还不出来！”

胡一刀抬头望天。

今天早上和以往都不同。

天阴沉沉地。

太阳有气无力的挂在东方，缩在云后不肯见人。

马大奎准备和胡一刀换防。

但胡一刀却制止了他：

“且慢，先别撤退，公子说今日辰时要和官军决战，你们就在后面休息一会，等辰时一同和我部进攻。”

“进攻，我们这点人还去进攻？”

马大奎不解的看着胡一刀。

在第一大队后面，王浩陪同着身穿道袍的苟步励，携带着作法的一应物件，来到了前线阵地。

“准备搭法台吧。”

苟步励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