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巡抚反应

许丘重新落草后，建昌府准备派兵前来清剿水匪。

许丘投靠的水寨难以迎敌，准备号召附近的疍户水匪。

这建昌江沿江河叉有大量的疍户存在。

疍户是在水上讨生活的人，宋元之后分布在两广、福建沿海的港湾及内河中，以珠江三角洲最多。

他们都是以船为家、以捕鱼和运输为业谋生，此生不能登陆上岸，从事农业、手工业、商业的一个族群。

疍户的来历是个迷，有一个传说是元末明初朱元璋与陈友谅为争夺江南，在江西鄱阳湖爆发了大战，朱元璋打败了陈友谅。

陈友谅军队及其眷属成为俘虏，朱元璋把他们押送到浙江，囚禁在富春江上。

从此，他们的子孙后代就在富春江上安家落户。

据此，以珠江三角洲为中心的两广、福建沿海港湾及内河中的疍民的祖先。

也可能是中国历史上某次改朝换代，或内战时失败群体中的战俘或罪犯，被得胜者贬逐、流放到天涯海角的岭南地区，安家落户的弱势群体。

江西比较出名的，就是九姓鱼户。

这些人平日里捕鱼编竹，若是有机会偷盗抢劫亦不会放过。

随船而生，飘忽不定，居无定所，官府亦无可奈何。

因此，疍户和水匪基本上都有勾结。

有些甚至就是疍户水匪。

明末时分，南方水匪相当猖獗，不仅抢劫来往商船，有些胆子大的居然敢大白天去行劫官船！

许丘的新投靠的老大叫陈益，五十多岁，肤色古铜，疙瘩地一身横肉。

只是他的头发已经全白了，腰背也有些佝偻。

这都是多年水上讨生活留下的痕迹。他十四岁上船摇橹，在西江上风里来浪里去，出生入死。好不容易挣下这份家业。

但精气神依然神采奕奕，眼露凶光，即使穿着绫罗绸缎也掩饰不住他的凶悍匪气。

作为水匪，他们九成以上都是小船，大船很少。

不管大船小船，也全是破败不堪的，船蓬的竹篾帘子几乎没有一艘是完好的，不是破着洞便是用一小块草席打着补丁。

船帆也多是千疮百孔。船身用料亦不讲究。加工很是粗糙。

这并不是水匪不爱惜船，相反，他们对船的保养很上心。

但是奈何那些小破船不是水匪自己的，而是疍户们的。

他们常年累月生活在水上，多以撒网捕鱼为业，又因为是贱民，很少与陆地上的百姓接触，形成了一种封闭的社会群落。

官府虽然歧视疍户，但是因为他们擅长水性，体格健壮，所以经常招募疍户充当水勇。

洪武年间也有过籍广州疍户充当水军的奏议。

水匪也用疍户，并且用的比官府更为熟练。

陈益下令让水匪们化整为零，水寨不要了，准备暂避锋芒，夜袭官军。

水匪离去，官兵不战自胜，赶紧写报告邀功请赏。

夜晚，几十艘小船趁着夜色的掩护，悄悄地靠近了官军。

在几支冷箭射死警戒的哨兵后，水匪们抛出钩爪，搭住船舷上船。

轻而易举的宰了睡梦中的主将，拿下了旗舰。

官船多，水匪少。

只陆续夺了三四条船后，就被官军给发现了。

陈益只得带着水匪们开始和剩下的官军作战。

但还是因为寡不敌众，被官军击败。

陈益战死，许丘带着他的一船人马逃离战场。

本来都已经算是凉了，准备散伙了事。

结果正巧遇上了岸边给益王修院子的民夫们暴动。

由于建昌府调兵去剿水匪了，因此岸边留的官兵并不多，只是勉强镇压住了徭役来的百姓。

结果正碰上许丘。

许丘见此机会难得，便带着他那一船人马从后面袭击了官军。

暴动的民夫们解围后，要么趁机逃回去，要么开始趁乱抢劫。

许丘抓住机会，凭着自己帮助民夫偷袭了官军的功绩，迅速下场鼓动暴动的民夫们去冲击府城。

而他则带着自己那一条船，趁机走到水门。

在建昌府上下都被暴动的民夫吸引注意力后，伪装成官船夺了水门。

又从水门上岸，带着一百多号水匪从内部攻打城门。

此时的府城官吏正隔着城墙在与外面的暴民交涉。

不提防后院走火。

暴民眼见靠近水门的城门开了，一股脑的涌进里面。

开始烧杀抢掠。

此时说是拿下府城，倒也不算准确。

只要知府和官吏组织一下百姓和衙役，是能把许丘的乌合之众给击退的。

至少能拖成巷战。

这样就算许丘通过凿船把水门给堵了，外面的大军依然能有机会进来平叛。

因为许丘不可能组织起大多的人来随他造反。

但奈何知府被益王给坑了。

见反贼进城，益王慌了。

他担心自己被起义军抓去砍头。

一边自己喊着反贼进城了，一边收拾行李带着他的娇妻美妾跑路。

第一百二十章 巡抚反应

他可是益王啊，这收拾的动静一大，带动起周边一片士绅和百姓跟着逃窜。

府城乱成一锅粥，知府连组织民防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反贼给砍了。

益王到是趁乱出城了。

带着他的娇妻美妾和子孙跑路隔壁府。

就这样，许丘误打误撞的拿下了府城。

等他回过神来时，发现府城内居然只有暴民而没有官吏组织防御了。

现在府城到处失火，让本来只是趁火打劫的许丘都有些不知所措。

他不是没想过攻打府城，只是那也只是想一想。

他更多的是想引发更大的骚乱顺便抢点东西。

结果现在城里一个管事的都没有了。

到头来最后还得他出来擦屁股。

许丘学着戏文里那样张榜安抚百姓，又开始带着人去镇压暴乱了。

还没等府城里平定，外面的官军打回来了。

许丘见马上就被官军功进城里，情急之下，居然装出一副城内一片安稳，自己坐拥上万雄兵的架势。

站在城头上招降起官军来了。

外面的官军一大半都是水军，这些人见丢了府城心里一片慌乱。

想着赶回来能不能戴罪立功，但没想到反贼好似根本不怕他们的样子，而是亲自招降他们。

许丘给的理由也很充分。

他们已经丢了府城，这朝廷肯定要问责的。

而且关键是，守土的知府死了，守城的官军还几乎完好无损。

这要是被禀报上去，崇祯是绝对饶不了他们的。

但是如果投降了反贼，那就不一样了。

首先是不用担心被撤职了，家产也保住了。

而且更重要的是，许丘许诺了他们先造反，后诏安，他们一起做大官。

这提醒了军官们，

若是许丘闹大，将来朝廷诏安，他们不就可以复位官身，而且还有可能再生一级吗？

就这样，许丘又说服三千官军，获得了十几条大型官船。

彻底在府城站稳脚跟了。

............

而逃出城的益王呢？

跑了但又没有完全跑。

这厮带着自己的娇妻美妾还有众多子孙与浮财，因为人多且家财多。

因此走的略慢。

本来他是第一批出城的，结果走这走着愣是没有后面的其他人跑的快。

他也不敢走小路，变顺着官道逃跑。

结果因为走的慢被附近的山匪给盯上了。

这平常，可遇不到藩王出逃这种事。

就算遇到藩王偶尔出来走动，也是前呼后拥的一大堆人。

哪像今天这般，身边只有几十人，还多是家丁杂役。

并且就算是亲卫家丁，也扛着满身的财货，走的气喘如牛。

而益王和他的家眷则是人人坐在轿子上，被人抬着好不快活。

结果走到伞盖山，被山上的土匪下山伏击个正着。

益王出逃带着超过十万两白银的财货，沉重的财货压得家丁和护卫喘不过气。

被土匪突然袭击，匆忙中放下财货抵抗，却因为体力不足而被击退。

土匪杀死几人后，轿夫撂下轿子便跑。

把益王给摔了个屁股蹲。

“哎呦！”

益王疼得大叫，想要呼唤侍卫来保护自己，却突然发现周围的战斗已经结束了。

侍卫死了几个后全都逃跑了。

家丁和杂役也跑了。

土匪杀死了十几个人，自己这边只死了一个就把益王的护卫和仆人全都赶跑了。

他们撇下的财货全便宜了土匪。

于此同时益王被按在地上，嘶声哀嚎只是哭，围观的土匪则群情激奋。

这可是藩王啊，他们何时拿到过如此重量级的肉票。

而藩王的妻妾们则吓得惊叫连连，早已引起了土匪们的注意。

他们淫笑着将这些姬妾瓜分，有些急不可耐的按到那藩王的妻妾就当着益王的面就地正法。

益王羞愤的别过头去，那些土匪就用刀逼着益王看他的姬妾被土匪按在地上媾和。

而他的儿子们也没落得个好。

土匪们秉承着男的杀女的收的古早网文精神，将他的儿子们一个不留的杀死。

女儿和姬妾则带回山上。

益王他们本来也想绑回去当肉票。

但是那个土匪老大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他们已经拿到了藩王随身的十万多两财货，又抓了这么多平常见都见不到的美人。

还要这个藩王有什么用呢？

于是，在半山腰上，益王被土匪砍下脑袋，尸体丢进了山崖。

直到五六天后，进山采药的农户才发现益王的无头尸体。

通知官府后，官吏凭借益王身上的衣服和随身的物品判断出益王的身份。

藩王被杀，这可是大事、

地方官员层层上报，很快就到了巡抚朱燮元那里。

朱燮元得知益王被杀，心里顿时一窒。

这倒不是他心疼那个益王，而是益王死了，那他身为江西巡抚，不被崇祯问责那是不可能的。

于是朱燮元主动找到江州兵备佥事王思任。

此时的王思任手上有大船二十余只，训练有素的水师三千人。

王思任是进士出身，曾知兴平、当涂、青浦三县，又任袁州推官、九江兵备佥事。

历史上鄱阳湖一带盗贼横行，杀人越货，而以前的江防之法不得当，于是王思任重新制订了新的江防策略，渐渐的把这些贼盗之事平息下来。

十一月，农民军将到，王思任运筹帷幄，应对得当。十二月初六，梦侠客马云，醒来后为之作传。

后来南京城破后，鲁王监国，以王思任为礼部右侍郎，进尚书。

清兵进逼杭州，马士英欲渡江入绍兴，王思任以《让马瑶草》致书马士英力拒道:

“吾越乃报仇雪耻之国，非藏垢纳污之区也“。

隆武二年(1646年)，绍兴为清兵所破，绝食而死。

王思任很会练兵，而且深得军心。

他麾下的士卒，所到之处秋毫无犯。

并且王思任不仅会做事，而且会做官。

别看只是小小的兵备佥事，如今的六部尚书，有三个都跟他关系好。

而且，这三个尚书，还属于不同的派系。

王思任文韬武略皆精，而且相对比较清廉，简直称得上完美。

硬要找什么缺点，怕就只剩下好色了，正式纳妾就好几个，还有许多没名分的通房丫鬟。

朱燮元找上王思任，开门见山得说到：

“建昌府城被反贼攻陷了，益王已经身死。”

听到这话，王思任顿时皱起了眉头。

他哪能不清楚朱燮元的意思。

但他还是说道：

“抚台，眼下都昌反贼更为重要，吾练水师就是为了平都昌反贼和鄱阳湖匪。

这现在让我南下的话，都昌怎么办？”

王思任说的有道理，因此只从地图上来看便能知道，就算官府再厉害，也必须先打都昌反贼。

那里距离南昌实在太近，而且威胁到景德镇，反贼还可能进攻湖口。

如果说，在龙泉造反的的威胁度是二百，陷落建昌府的反贼是二百出头，那么都昌反贼的威胁度就是1000！

都昌反贼不平，官军就永远不可能南下。

那里可是整个江西的精华之处，如果将男昌比做心脏，那么都昌就是动脉血管。

一旦都昌反贼做大，那么很有可能直接陷落南昌城。

到时候无论是朱燮元还是王思任，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崇祯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背。

只要是丧师丢地，那么轻则革职调任，重则天牢或者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