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奴呆呆地看着他，瞬息间气血翻涌，面色绯红：“君上……？”

她思维滞涩，缓步上前，在他的牵引下跨坐至他的腿上。

腰间大手摩挲，他喘息着吻上她，喃喃道：“南嫣……”

符奴浑身一颤，稍稍推开他。

他眼神漆黑清亮，竟是语出关切：“南嫣，可有不适？”

南嫣是谁？

心底像是忽然落下一块大石，砸得心口钝钝的痛。

符奴忍住鼻尖莫名而来的酸意，仔细瞧着眼前的宗政承洲。

他不是君上。

除了这张脸，他与君上毫无相似之处。

心底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跃出丝丝喜悦。

“你这妖镜，休想愚弄我！”符奴猛地从他身上站起，像是万分气愤。

眼前的男人浓眉轻蹙，目露不舍：“南嫣，你是不是又想离我而去？”

他声音沉哑，蕴着恳切。

符奴心里轰然软塌，要是君上当真这般离不得她，倒是好了。

可惜，都是假的。

暗紫色火焰倏然腾起，直冲榻上之人而去。那人神色黯然，未曾反抗。火焰逐渐覆盖住那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容，只隐隐可见一道月白色淡影。

“你终究还是弃了我。”火焰中，悲戚的声音传出。

符奴心里猛地一揪，像是被人生生挖去一块。

“你终究……还是弃了我！”声音陡然从悲戚转为阴戾，那一抹月白也猛然变成一道符奴熟悉至极的黑。

“君上！”符奴惊呼，眼睁睁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消失殆尽。

四周旖旎的光彩退去，面面光滑的镜子悬浮，符奴看着面前镜中鼻尖发红的自己，强行将那股沁心的悲意压下。

“真过分。”她垂眸自语。

咔咔！镜面碎裂，露出通向第五层的阶梯来。

刹那间，她有些心虚——

第四层都如此伤神了，第五层还会有什么等着她？

仰头，金光似近在迟尺，她暗自定神，拾级而上。

途中，她撇了撇嘴，心底酸涩未减：“南嫣到底是谁？莫非君上还有别的鼎炉……”

第五层——

符奴看着眼前清丽温婉的女人，久久无语。

这女人，比画卷上的她要生动万许。

女人笑颜温柔，向符奴伸出手。

明明她未发一言，可符奴就是无法抵抗靠近她的欲望。

对上女人带着鼓励意味的眼神，符奴心里涌出一股浓浓的思念。

脚步轻挪，符奴下意识地伸出手，却一下怔住。

她伸出的手白白嫩嫩，如棉花一样软和，居然是一双小孩儿的手！

符奴迟疑片刻，将手举至眼前细看，又打量起自身，发现视线距离地面十分的近。

而身上的宗服也已变了样，成了一件藕粉色的齐胸襦裙。

粉糯异常。

“这不是我！”她愕然出声，声音稚嫩清脆，分明是女童的声音。

符奴惊恐地仰头看向女人：“你是谁？”

女人忽而悲啼：“嫣儿，你为何不听母亲的话，如今落得个人不似人，仙不是仙，何苦哀哉？”

母亲？

符奴喉头哽咽，一眨不眨地盯着女子。

她自幼长于天冥宗，从未知晓自己生于何人，上回听裴立说，自己的生母乃是他的故人。可眼前这个女人，明明是云极宗画卷上的女人，怎的自称是她的母亲？

对了，这里是幻境，一切都是假的！

自己亦不可能是个女童之身！

她恍然大悟，欲出声呵斥女人的幻影，可一对上女人水光涟漪的双眸，那决然的话语又被她咽了下去。

嗫嚅片刻，她语调平平：“我已识破你的诡计，小金光，你自行散去吧。”

女人哀哭不止，四周景物虚幻摇曳，片刻后连同女人一起，化为袅袅白雾。

铮！

一点金光落地，符奴定睛一看，是一面巴掌大的金漆圆镜。

她缓步拾起，耳边忽然响起一道稚气未脱的声音：“咦？是息壤的气息，还有……好浓郁的血气！”

符奴慌忙转身，身后空空如也。

“不用找，我在你手上。”

符奴低头，看着手上的小圆镜，一时半会儿有点蒙。

镜中映照出符奴的脸，忽然咧嘴一笑：“啊，对对对，是我！”

哐当！

符奴吓了一跳，手中的小圆镜落地，竟然“哎哟”一声。

愣了好半晌，符奴才颤声道：“你怎的会说话？”

耳边响起吸气声：“我乃幻镜之灵，有何大惊小怪的！真是没见过世面！”

见符奴依旧傻愣着，那声音又道：“快将我捡起来，你这小娃娃运气不错，既已破我幻境，断了我与这塔的联系，那我便随你去吧！”

符奴定了定神，问：“你有何用处？”

“哼！我有何用处，你不是体会过了吗？”

“可……亦不难破。”

受了这般鄙视，镜灵的音调明显高了几度：“你这女娃甚是无耻！你自己神魂不全，提供于我的信息零散残缺，又身怀数种神物，怎的诬赖于我？再说了，要不是两千多年前那白玦小儿将我封印在这灵气枯竭之地，致我灵力丧失至此，你以为你一小小破丹，能抗住我的神威？”

符奴眨了眨眼：“胡说，我已可感知七情六欲，可见七魄已归，何来神魂不全？”

扑哧！那声音发出一声嗤笑：“我虽虚弱，但这点眼力还是在的。小娃娃，我劝你低调，你身上有九天息壤的气息，另有一道霸道至极的神血之气，你知道这两物有何作用吗？”

九天息壤？神血之气？

符奴心里震惊万分，她当然知道九天息壤。

传闻息壤可化天地之力自成小世界，可铸万兵，亦可使万物重生，千年不毁。但她一个小小的破丹弟子，怎么可能拥有这种神物？

至于神血之气，她倒是不知。

“你这小镜子，天天制造假象骗人就罢了，还满口胡言。九天息壤乃传说中的神物，我压根儿都不知道它长什么样子！”

“哎呀呀！我骗你作甚？我想想……你与白玦那小儿是何关系？”

符奴神色迷惘：“白玦小儿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