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有件事想告诉你，”姜雨洛紧盯着嬴红妆，郑重其事道，“关于我的能力，我想应该告诉你一些。”

“能力？”嬴红妆格外惊讶，同时她也十分敏锐地察觉到了姜雨洛的意图，“你故意支走妘清婉，是不是有什么事需要我配合？”

“你说的没错，”被猜出意图的姜雨洛也不觉地尴尬，他直接了当解释道，“我能在一定程度上，看到一个人的未来。”

“未来？！”嬴红妆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你不是在开玩笑吗？”

姜雨洛耸了耸肩：“你觉得我像是在开玩笑吗？”

“怪不得，怪不得你对那个占卜的那么感兴趣......”嬴红妆看姜雨洛的眼神逐渐变的复杂，“还有，第一次见面时，你偷偷对妘清婉动用能力了吧？”

“......”

姜雨洛突然不好意思起来，没想到能力一暴露，连带着之前的老底也被揭了。

“你想看就看吧，”嬴红妆仿佛根本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她毫不在意地说道，“结果不用告诉我，我没兴趣知道，也不想知道。”

姜雨洛郑重地点了点头，他虽然猜到嬴红妆会对这种事不感兴趣，但他没想到这姑娘竟然会这么轻易就答应自己。

眼中金光流转，意识慢慢脱离身体，转而置于命运之河上空。

平静，犹如一潭死水，“河水”浑浊而粘稠，与之前看过的所有景象都截然不同，姜雨洛不禁更加好奇，他估摸着这丫头的命运肯定有不同寻常的地方。

再往远处看看？姜雨洛下定决心，意识顺着河流越飘越远。

越往前“河水”越是平静，姜雨洛没走多远就再次停了下来——命运之河到这里竟然中断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蒙着黑雾的湖泊。

“我去，这是什么玩意？”

姜雨洛心中打鼓，这种场面看上去有些渗人，他心里升起了退却的念头。

“不管了！我就不信里面还能有水怪不成？”

姜雨洛狠了狠心一个猛子扎进湖中，但刚进去他就开始后悔了。

水怪，自己最近好像没少碰到，虽然那些是在海里的，但本质上是不是差不多？

然而跳都跳了，现在反悔还不如先看一眼，姜雨洛闭上双眼，沉浸身心，开始感受水的“味道”——这一过程，就是知晓未来的过程。

不过，这次情况好像不太对劲。

“我超！水里有毒！”

泡了一会儿的姜雨洛猛然睁开双眼，他赶紧呼唤自己的身体，只想着立刻脱离这里。

本应没有任何触感的命运之河，现在却变得异常粘稠起来，就仿佛噬人的沼泽，想把自己向湖底拖去。

“完蛋了......”

意识逐渐远，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在“溶解”自己的存在，恍惚中，姜雨洛仿佛看到了从前的自己——有小时候的自己，有昨天的自己，还有那刚觉醒能力，对“命运”渴望的自己，还有无数个时间节点的自己。

哦！还有那些被自己窥探过命运的人们——非主流少年、杨荣升、赵承天、妘清婉......甚至还有姬不墨，和那些快忘掉名字的家伙们。

很快，幻想和记忆也开始模糊，那些如录像与快照般的景象，在翻滚的混沌之中失去了边沿与轮廓，这所有被意识构建出来的东西，正逐渐变换着自己的形态。

等等......为什么会变换形态？

此刻，姜雨洛发现漂浮在自己四周的景象愈发真实，那已经不像是记忆与意识构建出来的虚幻了，反而像是某种更加真实——不可描述的，超越时空的真实。

慢慢的，周围的景象稳定了下来，姜雨洛发现自己眼前出现了一道光亮，一道出于本能想要接近的光亮。

必须穿过这里！必须穿过这里！

这是来自于本能的呐喊，姜雨洛无法抵抗，更没有抵抗的心情。

一步，两步，三步......

突然之间，周围的景象分崩离析，姜雨洛眼前出现了大片矗立着的巨大石块，这些巨石上雕刻着不可思议的怪异图案，并且按照某种与常规截然相反的陌生几何法则排列起来。

光线从一片说不出颜色的天空中，从数个相对的方向以令人困惑的方式与角度洒下来，仿佛有知觉一般停驻在一行排成弧线的巨大基座上，这些巨大基座外观接近六角形，在它们的上面安置着许多被遮盖起来，看不出轮廓的“形状”。

这里还有另一个东西，它并没有安置在基座上，反而像是漂浮在那片模糊不清，仿佛地面般的较低层面上，它的轮廓并不是固定的，而是短暂地变化成了某些东西，或是类似于人的模样，但是却要比普通人类大上半倍——就像是那些放置在基座上的“东西”一样，它似乎也被某种淡灰色的织物厚厚地遮盖着。

可是，它上面没有任何孔洞，可让下面的东西通过孔隙来凝视他。

也许，它并不需要注视，因为它似乎属于另一种生物体系，远远不同于仅仅有着物质机体与肉体官能的人类。

片刻之后，姜雨洛确定了自己的想法，因为这个东西开始对自己说话了，即便它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更没有使用任何语言，但它的话语却回响在自己的脑海里——就如同心灵通讯那样，但却令人畏惧。

“拉普拉斯妖，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这句话意味不明，却精准传达着某种敌意，姜雨洛油然而生一股强烈的恐惧，他完全搞不明白眼前的状况，但很快一阵强烈的眩晕感向他袭来，没有再给他继续思考的机会。

周围都蒙上了黑暗，那些汇聚起来的黑暗同样笼罩上了那些巨石基座，和那些基座上的“东西”，四周的事物变得遥远，一切状况都令姜雨洛茫然无措，接着他觉得自己飘向了深不可测的深渊。

撕裂感汹涌而至，那是仿佛要把自己肉体和灵魂一同撕碎的感觉——那不是疼痛，而是超出人类想象的痛苦与恐惧。

很快，所有痛苦与折磨统统汇聚在了双眼之上，姜雨洛出于本能地把双手放在双眼之上，他想要挖出自己的眼睛结束这一切。

“主人你......不要！”

姜雨洛猛然睁开了双眼，所有痛苦犹如幻象一般瞬间烟消云散。

自己的两只胳膊，正被梅蒂安和嬴红妆一左一右紧拉着，姜雨洛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回来了。

现实真好啊......姜雨洛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但因为嬴红妆还在身旁，他咬着牙努力阻止了这种丢人的举动。

“主人、主人您怎么了？”

令人安心的声音，令人安心的环境，姜雨洛逐渐从意识被剥离的恍惚中缓过神来，他发现梅蒂安正紧张不安地看着自己，而一旁的嬴红妆，这姑娘虽然一向面不改色，但此时也同样一副担心的模样。

“唉......”

最终，姜雨洛只得无奈摇了摇头，什么也没有解释。

不是不想解释，而是自己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