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峥休沐回到和平坊的卢府。一见到赵瑛就问她长青回来了没有？

“回来一个多时辰了。等你用过晚膳再让他过来吧！”

“先叫他过来，晚点再用膳吧。”

赵瑛点头，“兰佩，去叫长青过来。”

没多大会儿，长青进来了。

“二爷，您回来了。”

“说吧！这几天有什么发现？”

“回二爷，我们是在长兴坊找到那个龟孙子的。”

长青才说了一句，就听到主子压低嗓子轻咳了一声，抬眼去看，收到了主子的一个眼刀子。长青明白主子的意思，让他说话文雅点。

他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嘿嘿”笑了两声，这几天在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待着，不知不觉就口无遮拦了。

“他叫李文才，我们找到他时正拿着好几百两银子在赌钱。照二爷的吩咐，我们不敢惊动他，远远跟着。没半天时间，他就输的一个铜板都不剩了。出了赌坊，他回家了，然后他家里乒乒乓乓，鸡飞狗跳，呼天抢地的。没一盏茶的功夫他离开了家，去了醉春楼。”

“醉春楼是什么地方？我怎么没听过。”谢峥问。

长青心里腹诽，二爷，整个京城的成年男子估计就您不知道醉春楼了。

他想解释给二爷听，又说不出口，毕竟在场的还有个姑娘家家的。二爷可能也不会去这种地方，干脆给他编一个得了。

他嗫嚅半天才说道：“醉春楼就是个吃饭喝酒的地方呗！”

赵瑛一听噗嗤笑出声来，“那可不是单单吃饭喝酒的地方。”

谢峥问：“难不成吃饭喝酒加赌博的地方？”

赵瑛继续说道：“除了这些，还多了一绝。”

长青一脸不可置信看着赵瑛，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怎么会知道醉春楼这种销金窟？

“哪一绝？”

“绝－色－美－女。”赵瑛一字一字说出。

谢峥这才明白醉春楼是什么地方了，他眼里闪着怒火，瞪向长青。

长青吓得头低低的，不敢动弹。

赵瑛收了笑声，正色对长青说道：“照实说。要是哪天在外面别人和你家二爷说起醉春楼，他还当是个吃饭喝酒的地方，岂不是让他被人笑话。”

“笑话就笑话吧！我没去过，确实不知道醉春楼是做什么的？”

“就算没去过，也要知道一些。万一有人居心叵测诓你去呢？”

“也是。”谢峥转头去看长青，“以后实话实说！”

“是。”

赵瑛拉了拉谢峥的袖子，“不怪他。他是看到我一个姑娘家也在场，不好意思说出来。要是只有你一个人，我敢肯定他会照实说的。”

长青向赵瑛投去感激的目光，庆幸自家主子有眼光，给他们找了个人美心善的主母。

“阿瑛怎么知道醉春楼啊？”谢峥打趣道。

“这有什么，醉春楼是我们云绣坊的一大客户。每年单是醉春楼的衣物，我们就可以入账近万两银子。更别说我们的米铺药铺也做她们的生意。”

“你不怕……”

“怕什么，既然她们能存在，那就是合理的。她们不去偷不去抢，只是一群可怜的人而已。再说我开门做生意，哪有把钱往外推的道理。”

谢峥点头赞同。

长青在一旁想着怎么聊着聊着就跑题了，还说不说李文才的事？他又不敢多嘴去问，只能垂手立着。

谢峥终于想起正事来了，“你接着说。”

“是，二爷。那李文才进了醉春楼找他相好的……，”长青原本想说找他相好的快活去了，迟疑了一下，改成“聊天喝茶去了。”

谢峥脸红到耳根上，端起茶盏，假装喝水，却因为喝得着急被茶水呛到，咳得脸红脖子粗。

赵瑛面不改色，这类话题她在云绣坊听那些绣娘闲聊时听得多了去。

她侧身轻拍着谢峥的后背，嗔怪道：“小口点喝，着什么急啊！长青，你接着说。”

“好的，卢姑娘。李文才在醉春楼住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就被赶出来了，因为他没钱付饭钱了。我们跟着他溜达了三条街。您猜，他去哪里了？”

“左相府！”

长青惊呼，“姑娘怎么知道的？”

谢峥也狐疑看了过来。

“猜的。”赵瑛得意地笑，心想让你们着急去就不告诉你们原因。

“他到了左相府的后门，找了看后门的婆子，说了几句话，他就等在门外。不久后，来了位姑娘。这位姑娘，二爷也认得？”

“你直说就好，让你说件事情，不要弄得像说书的。”谢峥一听说他认得那姑娘，心里就有气，什么叫他认得那姑娘？他这么一说，就不怕盖得他主子被卢姑娘误会？

“从后门出来的就是司姑娘的贴身婢女玉书啊！”

“怎么会是她？”谢峥觉得很奇怪，这玉书能跟阿瑛有什么关系？

长青接着说下去，“我一见玉书出来，我也懵了，后来听他们的对话才知道他们俩是亲兄妹。李文才拉住玉书，要她拿银子。玉书说答应他的银子早就给了。李文才说花掉了，没钱了，让她家姑娘再给五百两了结，否则他就抖出去。玉书气得浑身发抖，让他等着。她跑进府里。过了挺长的时间，玉书出来，给了他几张银票。李文才哼着曲走了。又去赌坊，这次手气好的，赢了点钱。我回来之前，他在家里睡大觉呢。我让王五带两个人轮流盯着他。”

谢峥沉思了半晌，才对长青挥手让他下去。

等到屋里只剩下谢峥和赵瑛两人。

谢峥问赵瑛：“你早就知道是司姑娘？”

“我只是猜到，没有证据。所以也不好对你明说。”

“你怎么猜到的？司姑娘跟你有什么矛盾吗？”

赵瑛注视着他的眼睛，“你不知道？”

“我知道什么？”

看来这榆木头把别人的爱慕之情都视而不见。

“司姑娘喜欢上你了！”

谢峥大惊，“怎么可能？我跟她没说过几句话。”

“你祖母有没有向你提过司姑娘？让你考虑一下她，毕竟司姑娘可是京城里最好的选择。”

“提过，我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