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卜现在早已是欲哭无泪。

本来是打算趁机接近韩非，然后暗地里偷听一番他现在的对主人的印象和评价。

哪里知道，竟然会在最关键的时候睡着了，以至于错过了他想要知道的部分。

而后来……

则更是小卜再也不愿意提起的黑历史。

他想要收回之前说主人不体贴的话。

他错了，其实主人真的是对他非常非常好的，又体贴又温柔，简直好的不能再好了！

白苹将怀中的小卜揽了揽，至于小卜说的所谓为他做主之类的话。

呵，可能吗？

根本是不存在的，更何况那个人是韩非。

白苹利落地无视怀中小卜的絮叨。

另一头。

韩非正往师父的院子里走去。

“哎，师弟！”

一道声音自半空中拦了他的去路。

韩非闻声抬头，正看见了自家的一处围墙上正蹲着一个人。

正是昨天他还曾与长淮师哥谈起的人，李斯。

“师哥。”韩非唤道。

“你为何会在此处？”

若是他所记的没错的话，平时的这个时候，通古师哥应该是在早早起身埋头苦读了。

围墙上一身黑衣的李斯此时挑着一双俊眼，闻言则又是够头看着韩非这个小师弟。

“我若是说，我现在是在特意早起，坐在这里也只是为了看日出，你可信？”

韩非淡淡一笑。

“既是师哥如此说，那非自然也是信的。”

不紧不慢，不认同也不反驳。

李斯闻言，嗤笑了一声。

“不管是其他门人弟子，还是师父，皆是说你老实刚正，而现在在我看来，分明是如巧舌如簧。偏生的，还有那么多人皆是被你给骗了过去。”

韩非也并不答辩，只是淡淡笑着。

一会儿，李斯便有些待不住了，“你为何不问我，到底是如此所为何事？”

韩非略抬了眼睛，“不是师哥方才才是说了，在这里是为了看日出的？”

李斯微微瞪大了眼睛，还未来得及反驳，而韩非理了理自己的衣袖，略略抬眼，才是看似恭谨地又道。

“且非为师弟，师哥要如何，应该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多话，岂敢管到师哥的头上来。否则，岂非是不敬？”

李斯简直有些被气笑。

他就说他的这个师弟根本就不是平时众人所见的那般模样！

看现在，简简单单，却是能够轻易地堵的他说不出半点话来。而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会是师父与其他同门口中的谦逊有礼，温款平和的师弟韩非？

分明都是错看了！

这时候，或许是看李斯的表情实在是有些愤恨。

韩非这才微微笑，问道，“那不知，师哥在此是为何事？”

李斯：“……”

分明是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反应，怎么还是觉得心里这样哽的慌？

“师哥？”

韩非抬头，又唤了一声。

李斯低下头，正看见那个本来说是问询他的人，现在转身便要离开。

李斯连忙又叫住了他的动作。

“咳，师弟，昨夜我似乎是听见了院中是有了什么动静。”

他顿了下，“是有师门中的其他的人也同样过来了？”

他昨晚还未歇息，确实是有一阵子听到了一些时隐时现的说话声音，只不过眼下却是只为确定。

他听了一阵，其中的一个声音却是总叫他有异常熟悉之感。

韩非微微颔首，道，“师哥说的没错，确实是同师门的长淮师哥登门。”

几分洒脱地坐在围墙之上的李斯，几分颇为俊毅的脸，面色微微一变。

随后，韩非解释道。

“早在前日长淮师哥就已经是与非传信，说是已到青城。后有听闻师父已来，便又道只待将自己手头之事情忙完之后，便会亲自前来拜访。”

至于与姬长淮同行而来的白苹，韩非稍稍顿了一下，眼波微动，却是并没有如实说出来。

而李斯？

其实若是院里有什么动作，他也多少都是能够听出来的。

如此，自然也是知道同行之人并不是只姬长淮一人。

不过叫眼下韩非师弟并未曾说起，想来也应该是什么并不重要的人物。

再细细一想，昨晚过来的姬长淮，他乃是燕国王室的诸公子之一，想来身边也是随身着服侍之人。

如此一想，他便也不再意外。

只是，现在只要一想着会跟竟然曾经也小意温柔而送花到了他的头上的那个人见面。

李斯都觉得难以接受。

想到那一次听到的话，还有送到了面前的还是盛开着的花朵。

李斯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寒颤，简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韩非看着明显在听了姬长淮师哥到了的时候就变了脸色的李斯，他道，“师哥还有事情吗，若是无事的话，非就先行离开了。”

李斯从某种可怕的回忆之中回神过来。

上下打量了已经是穿扮整齐的韩非，他挑了下眉，“你这是一大早朝便去了何处，且又不忙，又要到哪里去？”

韩非自动略去了李斯所问的第一个问题，而是答道，“昨夜应了长淮师哥的话，今早便要尽早拜访，所以非此行是如师父休息之地。长淮师哥到来，总是需要提早通知一声与师父知晓。”

这倒是应当。

李斯点点头，支起一条腿横在围墙的墙头之上，“那你快自行而去，不必管我。”

韩非点头。

转身便又朝着之前的方向走去。

“等等！”

这一次，韩非又一次转身，然后直截了当地看着仍是坐在墙头上的李斯，“师哥还有事情吩咐？”

李斯摇摇头。

他从墙头站起身，然后利落直接地从墙头上跳了下来。

韩非随着他的身影，视线也跟着移动。

李斯站直了身，然后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尘土，直接朝着韩非所在的方向大步走近来。

“不是说要去师父那里，走吧，想起昨天一直都是在温书，倒是不曾见过师父，正好今儿与你一起。”

通古师哥与自己同去，韩非自是乐意至极。

他点点头，然后看着李斯一副明显有些慌乱的模样。

韩非垂眸思衬了下，在行走途中，似是无意之间开口。

“昨夜长淮师哥问我，除了师父，可曾还有其他同门弟子随往。师哥相问，非自是不会隐瞒，便直接说了，与师父同行的，还有一个正是同门弟子的通古师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