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风雨交加之夜。

所有人都在等第二天的比试，或者说在等一个既定的结局。

第一场抽签比试已经结束了。

玄雾川元婴八重对素鸢元婴一重，素鸢胜。

玄步印元婴三重对玄惊天元婴五重，玄惊天胜。

玄惊天能胜并不奇怪，而素鸢能胜，明眼人都看得出是玄雾川故意的放水的。

所以，第二场比试，元婴一重的素鸢又如何是元婴五重的玄惊天的对手呢？

“救命啊！！！”

凄厉的火光冲天天际。

四处都是惊慌的，乱糟糟的声音。

“掌门殡天了！”

“快，快拦住她，是她杀了掌门！”

“她是妖！！！”

玄雾川赶到的时候，是一地狼藉的尸体，最醒目的是素鸢妖化的尸身。

玄步印正扶着身受重伤的玄惊天，突然迎面袭来一个黑影。

“大师兄！”

玄雾川对着玄惊天就是狠狠一拳砸了下去。

玄惊天瘫倒在地，他不躲不闪，任凭玄雾川一拳一拳又一拳。

鲜血溅了一地。

玄雾川拎起玄惊天的衣襟，声音寒彻如冰，“为什么不等我来？”

“妖都该死！！”玄惊天啐掉口中的鲜血，眸中闪过一丝冷酷的杀意。

他的父母，兄弟，族人皆是被妖物用最残忍的手段虐杀。

他努力修行的动力，便是杀尽天下所有妖物。

“你究竟知不知道鸢鸢有多喜欢你？”

“那又如何？她是妖！”

是妖就，该杀！

“啊——”

玄雾川一拳砸向玄惊天。

“轰！”

在一声巨大的碰撞声中，地面被生生打穿，几百米的裂缝从玄惊天身下一直向外蔓延。

玄惊天没有事，但也已经被震晕过去。

玄雾川的力量到底有多恐怖，没有人知道。

所有人都心惊胆战的看着这一幕，害怕玄雾川会找他们报复。

但并没有。

玄雾川脸色苍白的站了起来，静静地立身在苍茫大地之上，而后突然间仰面翻倒，一大口血水喷出，栽落倒地。

事情的原委也很快查了出来。

是素鸢不甘心落败，暗自使用妖化的禁术，让自己成为半妖。

这件事被掌门发现，掌门与素鸢对峙。但禁术反噬的素鸢修为大增，且毫无神智，她狂性大发杀了毫无防备的掌门。

然后见人就杀，许多玄音台的弟子都丧命她手。

玄惊天赶到后立刻阻止，但妖化的素鸢实在是太棘手了，他也身受重伤。

最终，还是玄惊天险胜。

素鸢，被他失手击毙。

玄雾川醒来之后，如失心疯般地将素鸢尸身一直抱在怀中。

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鸢鸢……鸢鸢……”

一声一声，他喊着她的名字，直到声嘶力竭。

就连素鸢的墓，也是一抔土一抔土，徒手挖出来的。

虽然已经过去三十年了。

但这事成为了玄雾川的心魔，他无法责怪正当执法的玄惊天。

他只能怪自己。

他明知道素鸢为什么要去争掌门之位，却不曾阻止。

素鸢一直很喜欢惊天师弟，总是追着他跑，可惊天师弟都不胜其烦。

只因为惊天师弟说了一句，“我的眼里只有比我更厉害的人！你资质不如我，修为也不如我，我并不喜欢你，你只是我的师妹而已。若是有一天你能像掌门那么厉害，我或许会考虑！”

素鸢便求得掌门任命她为下一任掌门。

也就有了接下来的事。

原本玄雾川是玄音台最有希望突破化神的人，成为丹蓝界第一人。

他甚至比玄惊天更有资格继承掌门之位，是他自己放弃了，只是继承了左音，将自己永远困在回忆里。

“近日来，玄音台内又突然多了好些尸体，不断有门派弟子被杀，而且尸身留下来的痕迹却像是素鸢的手法。”叶落凡凡清冽的声音，将沉浸在回忆里的顾清风唤醒。

有人怀疑素鸢没有死，是她回来报复了。

玄惊天强制压了下去，并不允许众人议论和调查此事，到仍旧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与其说，这是报复，不如说更像是一种挑衅的宣言！”顾清风冷静的分析。

女人一旦因爱生恨起来，便会很可怕。

“对！”

“我也怀疑素鸢师伯根本没有死！”叶落凡凡转身，看着顾清风一字一句道。

当时镇上的李老伯并不是癫病，而是中了妖毒。

请顾清风过来，就是私底下想让她辨认一下，素鸢到底有没有死？

三十年过去了，当年便是元婴的素鸢，现在会是变得多么的可怕。若真的是她回来报复，将会有多少无辜的玄音台弟子丧命。

无论当年的事是怎么样？

这些弟子都是无辜的！

这世间没有绝对该死之人。

但一个近乎于化神的修士，想要隐藏自己的气息实在太简单了。

无论他们怎么查探也不会发现的。

但同为妖族的木兮月，能够更加敏锐地感应妖族气息。

哪怕是残留在原地一点点的气息。

叶落凡凡的指尖在桌角一处停下，拿起梳妆台上的一把木梳怔怔出神。

“如果是素鸢师伯回来了，她不会不到这座小阁楼里来。”她道。

这里是素鸢最喜欢的阁楼！

“我定当竭力！”顾清风点头示意。

奖励已经收了，不卖力可不行哦。

然而她里里外外，前前后后仔细查探了一圈，并没有什么发现。

【你有感觉到什么异常吗？】顾清风问白猫。

【没有！】白猫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之前它便觉得叶落师姐身上异常气息，怎么这会一点发现都没有？

顾清风与白猫短暂交流一番，并无收获。

“怎么样？”叶落凡凡追问。

顾清风有些神色黯淡地摇了摇头。

“那就走吧！”叶落凡凡叹息一声，将木梳放回梳妆台。

许是她多虑了。

“等一下！”顾清风突然唤道，“师姐，麻烦你再将那把木梳给我看一下。”

“这把木梳不是……不会是……”叶落凡凡微微张了张口，最后什么也没说，递给顾清风，“你看吧……”

顾清风闭目查探，终于感受到了一丝素鸢的气息。

“是她！”

这气息跟叶落凡凡给他的旧衣物气息是一模一样的。

而且是最近才留下的。

叶落凡凡的眼神一变再变，两道柳叶更是诡异地再次纠结在一起。

到最后，留在她眸中的，只有永恒不变的坚定。

“你暂且在这休息一晚，明日让我师弟送你回青山，他刚好有些事要同土石长老商量。”

【这都是什么事啊！】白猫摸出一颗果子擦了擦，就要啃。

顾清风伸手便夺了过来，闻着香甜的果子弥漫在唇齿间却满是苦涩，【是啊，腥风血雨又要来了。】

哪怕是祥和如玄音台也逃脱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