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荡刺卫传
作者:霖江南 | 分类:仙侠 | 字数:67.6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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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回 咫尺天涯
安子衣见戴着面罩的紫衣女子出来,遂施展轻功暗暗跟将过去。
那五人兜兜转转,迈进府衙后院的正房内。
紫衣女子款款落座,轻展玉臂端起一杯茶水,道:“孛罗忽勒,师傅到了么?”
唤作孛罗忽勒的黑袍汉子,忙俯首回道:“启禀郡主,他老人家许或三日后,方能来至鄞州府。”
紫衣女子长叹口气,道:“倘若师傅不在,我们便无人是他的对手。”说着话,轻轻摘下面罩。
安子衣见她肌肤胜雪,娇美无比,樱唇微微翘起,略带着一丝幽怨。心中不由大惊:“那不是永嘉府无意邂逅,又在西湖画舫巧遇,并赠给我‘龙骨玉液’丹的慕容楚楚么,怎会在这里?”他隐隐约约似觉还有些甚么事,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慕容楚楚缓缓站起身,问道:“孛罗忽勒,现在几更天了?”
孛罗忽勒一低头,道:“禀郡主,初更天刚过。”
慕容楚楚微点点头,道:“张珪率领的枢密院禁卫与王府侍卫,可还驻扎在这里?”
孛罗忽勒道:“禀郡主,他们明日巳时开拔,前往雁荡山下,想必此时应还在鄞州军营。”
慕容楚楚掏出一枚金牌,吩咐道:“你去令他率领枢密院禁卫,三更时将赵府团团围住。”
“属下遵命!”孛罗忽勒双手接过令牌,恭恭敬敬退出堂厅,一纵身便消失在夜色下。
慕容楚楚又款款坐在椅子上,捧起冉冉热气的茶杯发呆。另两个黑袍汉子则肃手立在两侧,仿佛入定般一声不发。
安子衣伏在后窗外,皱眉苦苦思索,直想的脑袋嗡嗡作响,也未想出个所以然来,满腹疑团犹如一块偌大磐石般,牢牢堵住心胸。
约莫过去半个时辰,进来两个男子。
前面的正是唤作孛罗忽勒的黑袍汉子,身后跟着一个身穿绣蟒丝袍,手持玉骨折扇,年纪约莫二十多岁,却乃当朝丞相张弘范之子张珪。
慕容楚楚神色诧异,柳眉竖起,道:“师兄,你怎么来了?”
张珪陡一见她,也是大为惊骇,颤声道:“你、你.,数日前不是.....”
孛罗忽勒猛抓住他的胳膊,沉声喝道:“不得无礼,此乃桂王府郡主!”
慕容楚楚媚眼盯住他,道:“甚么数日前?”
张珪战战兢兢的将在破庙避雪,巧遇叶风舟之事详述一番。
安子衣闻言大喜,暗付:“先前在赵府听了那姓杨的话,还不足采信,此人定非虚言,叶大哥果然进了鄞州城内。”
慕容楚楚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你告诉他罢。”
孛罗忽勒应是,拉着张珪走去里屋,二人窃窃私语半响,方才出来二次见礼。
慕容楚楚嫣然一笑,道:“师兄,你的龙虎十象功练得如何,能否展露几手,给师妹欣赏欣赏。”
张珪忙躬身道:“师妹见笑了,师傅他老人家待你如己出,我便是再练个三五年,也非是你的对手。”
慕容楚楚饮口茶水,道:“你谦虚甚么,我们虽同出一门,但你比我还拜师还早两年,武功怎会不及?”
张珪打个哈哈,讪讪道:“平昔我俱是独自在家中琢磨,那像你有师傅常伴在左右,时常得他老人家言传身教,指点迷津。”
慕容楚楚听出他言外之意,颇含醋意妒忌,又小嘬了两口茶水,抿嘴一笑。
张珪似恐她生气,忙道:“师妹,你想要看甚么,尽管讲来,师兄这便给你耍着玩。”
慕容楚楚闻言,螓首轻点:“好,咱们去外面。”
安子衣忙飞身伏在屋脊上,见他二人有说有笑的,还不是出手比划着,只是听不太清楚。
少顷,张珪便将衣襟掖在玉带里,蹲马扎势,虎虎生风的打出一套拳脚。
慕容楚楚立在一旁观看,边不住与孛罗忽勒交头接耳的议论。
忽听张珪低吼一声,照准院子当中碗口粗的大树,‘嘭’的一掌拍将过去,‘咔嚓’竟将大树拦腰打折。
慕容楚楚手背掩着嘴,咯咯笑道:“师兄,你这是老牛推磨么?”
张珪窘得满脸通红,眉间微有愠色,道:“师妹,是你教我耍来瞧的,却又甚么牛啊驴的,在哪里嘲笑我。”
慕容楚楚佯装一本正经:“你可知《左传·哀公六年》的:女忘君之为孺子牛而折其齿乎?”
张珪想了想,道:“怎会不知,相传齐景公为嬉戏曾口衔着绳子,伏地学做黄牛,让公子荼拉着,公子荼跌倒,拉折了齐景公的牙齿......”说到这,忽觉不对:“师妹,你是说我依仗家父庇佑,才......”
慕容楚楚娇咳两下,道:“师兄休恼,值此夜深人静,闲暇无聊之余,我们作个玩笑而已。”
安子衣听到这里,也忍不住噗嗤笑喷出来。
兀鲁特禾冲上大喝一声:“房顶甚么人,滚出来罢!”话音未落,早已如大鹏展翅般射向屋脊。
安子衣忙使‘蛇行狐步’式晃身闪过,正要转首遁逃。
第四十二回 咫尺天涯
那知孛罗忽勒脚尖力顿,早越过他窜到前面,肉掌使出八成功力,呼呼的将他逼迫回去。
跟着兀鲁特禾一招‘猕猴摘桃’抓住他的肩膀,往院中一抛,大吼道:“给我滚下去!”
安子衣陡觉左半身发麻,遂直直的跌了过去,落地时一个鲤鱼打挺滚出丈余,拍拍灰尘傲首而立。
慕容楚楚不由一惊,道:“怎会是你,你适才......”
安子衣双手抱拳,冷笑一声,道:“慕容姑娘,你在此好生惬意啊。”
慕容楚楚不由花容失色,忙道:“子衣,我......”
张珪早被她气得满腹怒气,此时正无处可撒,便向前两步,指着他道:“贼厮,你可是讥讽本世子的武功不济?那咱们比试一番,如何?”
慕容楚楚正急急寻思,用个甚么借口搪塞过去,忽转念想起,之前在一起曾听安子衣说过,他满身武功心法,俱由叶风舟亲自传授,去赵府前正好教西域四骏见识一下,也好事先有个准备。遂盈盈立在那里,一言不发。
张珪见得到郡主的默许,更加有恃无恐,道:“小子,有甚么本事快使出来罢。”
安子衣哼了一声,道:“你这样的人也配我出手?”望着慕容楚楚道:“慕容姑娘,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慕容楚楚一眼也不看他,却向着张珪,道:“师兄,你还不出手更待何时?”
张珪瞧着她娇滴滴的模样,心想娶不到姐姐,换做妹妹也不错,反正她二人生得同样美丽。便笑道:“师妹,你是教我试试他的武功么?”
慕容楚楚道:“他乃叶风舟的徒弟,你怕不怕?”
张珪奇道:“甚么,那姓叶的是他师傅?”
慕容楚楚螓首点点,道:“安子衣,快告诉他,你这浑身武功是跟谁学的,师傅叫甚么。”
安子衣暗付:“我本事未学到家,受些讥讽侮辱也是该当。叶大哥乃何许人也,绝不能教他受我的牵累。”便直着脖子昂首道:“我自幼是个孤儿,父母都被尔等这些狗鞑子杀了,能去那里学武功,皆属自己平昔悟出来的。”
慕容楚楚微微一愣,道:“你先前不是说,都是叶风舟教的么?”
安子衣一声冷笑,道:“你先前还说过与狗鞑子不共戴天呢,那知却是狗鞑子的郡主!”
慕容楚楚窘得粉面泛红,低头轻轻咬着樱唇。
张珪道:“郡主,毋须多费口舌,以在场的西域四骏,还瞧不出来么。”说着冲她使个眼色,那意思是:“师妹稍安勿躁,待我将这小子狠狠暴打一顿,替你出出恶气。”
安子衣早对慕容楚楚情有独钟,陷入深深的情网之中,于今眼睁睁瞧她与张珪眉来眼去,唧唧喔喔的怎能不恼。遂大声喝道:“小子,你来接小爷几招。”
慕容楚楚向张珪招招手,道:“师兄,你的武功很强,不用将他打败,只要他能接你三五招即可。”
张珪点点头,暖声道:“是,郡主!”踏入场内。
安子衣顿觉心如刀绞,眼泪几欲夺眶而出,大喝一声:“看掌!”只听‘啪啪’两声,掴了他两记耳光。
张珪还沉溺在与慕容楚楚的柔情蜜意,那赶得及去防备,况这两掌来得非常迅速,登时捂住脸目瞪口呆的站在那里。
慕容楚楚秀眉一蹙,骂道:“张珪,你真无用,愣着作甚么,快出招啊。”
张珪瞧见心仪之人发话,精神为之一震,喝道:“小子,你敢偷袭!”出手如电,已打到他的胸口上。
安子衣侧身闪过,绕到他身后,使一招兰花指的‘拨云见日’式,朝他背心‘神堂穴’疾点下去。
孰料张珪步法突然错开,倒纵两步,已抓住他的后颈,往上一拎,喝道:“你给我趴下罢!”忽地掷在地上。
按理说安子衣武功本与他不相上下,但‘肩井穴’已被兀鲁特禾封住,致使左臂真气堵塞,难以使出丝毫内力。被他使劲这么一摔,竟未来得及躲避,‘噗通’扑在地上,忙狼狈不堪爬将起来。
慕容楚楚存心要他亮出生平绝学,与张珪相博,以便西域四骏彼时对叶风舟有所防范,便抚掌娇笑道:“好、好,好一招野狗抢食。”
张珪闻言大悦,向她含笑道:“小师妹,师兄没有给咱们师傅丢脸罢?”
安子衣顿时又羞又恼,欲想转身而去,但处于四名黑袍汉子包围中,情急之际一时也无法脱身,遂张口骂道:“士可杀不可辱,小爷与你拼了!”身子突晃,单掌冲拍上去。
张珪运气双掌相迎,接听‘啪’的一响‘噔噔噔’退了三步。
安子衣却如狂风中落叶般,飘出丈余开外,‘噗通’迎面摔倒,嘴角缓缓溢出鲜血。
张珪见在心上人面前逞出威风,不由仰天哈哈大笑,道:“贼厮,你这点皮毛功夫是跟那位师母学的?”
安子衣徐徐站起来,闭目调息片刻,一耸右肩,道:“小爷再来领教你几招。”纵身跃起。
张珪忽见他瞬息间精目爆射,五指似爪非掌,轻轻只往前一伸,径朝自己手腕扣来,怎敢大意,左手握拳便捣向对方手指。
安子衣随即使出缠丝剪云手中的‘见缝插针’式,两指早捏住他的‘经渠穴’往怀内一带。
张珪虽不如何疼痛,身躯却难以把持,朝前‘噔噔噔’跄踉数步,这才拿桩站稳。这是在郡主慕容楚楚跟前,脸面上怎能挂得住?顿时杀机暗生,扭身扬起折扇一摁机关,‘嗖嗖嗖’三道寒光激飞而出,径朝安子衣胸口打来。
安子衣忙使一招‘灵狐嬉蝶’式,足尖双顿拔地而起。
孰料张珪跟着又发出两枚暗器,分朝他脚面上的“解溪穴”打到。
迫在眉睫间,安子衣右手往上疾探,抓住树枝猛一使劲,遂整个身躯腾在半空,堪堪躲过那枚暗器。顺势借力又荡了两下,抽身纵向墙外。
兀鲁特禾大喝一声:“贼厮,那里跑!”跃身追将进前。
安子衣方才吃过他的亏,心下有些忌惮,慌一招碧雪剑法‘雪缀梅花’式,呼呼呼连打三拳。
兀鲁特禾见对方招式突然凌厉,双臂相交护住胸口往外磕开,应以一招‘罗汉开山’式,右掌往下力劈。
陡听慕容楚楚大声叫道:“莫伤及他的性命!”
兀鲁特禾闻言,劲力忽收,复掌化成爪抓住他的左肩,往院中一抛,道:“滚下去罢!”
安子衣遂又直直的飞了过去,‘吧唧’落在地上,一个鲤鱼打挺立在当场,叹口气摇摇头沉默不语。
这也难怪,毋论是谁,在顷刻之间被人以同样手法接连仍在地上,也难以承受。
慕容楚楚笑言道:“安子衣,你若使出叶风舟教你的武功,正式与张珪师兄战上一场,我即刻便放你离去。”
安子衣被摔倒浑身剧痛,几欲晕倒,咬紧牙齿拼命支撑,方勉勉强强站定。听闻她这一番言语,直恨得咬牙切齿,道:“慕容楚楚,用不着假惺惺的,你要杀便杀,我眉头皱一下便不算雁荡亭卫!”
忽有两个黑袍汉子奔跑进来,其中一个作揖道:“启禀郡主,二更已过。”
慕容楚楚点点头,道:“阿儿刺合合、札刺儿呼哩,你二人将他拿下,要好生看管,待我回来再作计较。”
刚进来的那二人躬身作揖,道:“卑职遵命!”
慕容楚楚点点头,道:“张珪,你速往军营调拨百名枢密院禁卫。”
张珪应是,遂转身快步而去。
慕容楚楚匆匆扫视一眼安子衣,道:“兀鲁特禾,尔等随我前往赵府!”言毕,率领四位黑袍汉子走出院门。
只见阿儿刺合合眯着双目,道:“咄,那小子,见了本座,还不束手就缚?”
安子衣见大队人马离开,心中不由长舒口气,笑道:“咄,那小子,见了老子,还不跪地磕头?”
札刺儿呼哩桀桀大笑,喝道:“我把你个贼厮,找死么?”一言方毕,突然间身影幌动。
安子衣趁着这当儿,已运气将左肩穴道解开,揉了揉胳膊,虚晃一招倏地射向府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