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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荡刺卫传

作者:霖江南 | 分类:仙侠 | 字数:67.6万

第五十二回 凌阳绝顶

书名:雁荡刺卫传 作者:霖江南 字数:4588 更新时间:2025-05-18 09:49:47

安子衣觉得声音十分熟悉,待回过头看去。

只见那位老翁正拔地而起,挥拳打来。劲风凌厉刚猛,竟震得三人衣襟呼啦啦作响。

安子衣慌低吼一声,转身运气实实接住双掌,叫道:“尘儿,此人乃谷梁拓罗,我先缠住他,你速与芄兰避入道观。”

谷梁拓罗不待他把话说完,遂越过他的头顶攻向二女。

仓皇之间,安子衣化掌为爪,一招缠丝剪云手中的‘窥柳探花’式,伸手抓住他的左脚踝环猛地往下一拉。

孰料谷梁拓罗凌空腾起,左腿倏地一收,右脚跟向后朝他的‘膻中穴’处,猛地一磕。这招穿心腿虽然不快,但却遂不及防、变幻莫测。

安子衣使出一招“护心钟”式,右手反掌回撤,平抵在胸口,随即借势一跃,身子呼地已倒飞出丈许之外。接着双脚使劲一顿,‘嗖’的又扑将上前。

谷梁拓罗瞧他瞬息之间一退一进,毫不迟疑,似以性命相博,心下也是暗暗佩服。当即运起五成功力,将他与二女隔开。

安子衣见对方距二女越欺越近,不由得大惊失色。突然间一招‘灵狐穿林’式,从他身下贴地平射过去。

谷梁拓罗桀桀大笑,道:“好功夫!”提气一招‘千斤坠’式,双脚踏到他的背心。

安子衣左手急往地上一撑,使招‘犀牛望月’式仰面朝天,右手中食双指并起,径朝他脚底‘涌泉穴’戳上。

谷梁拓罗抬脚顺势前踢,正中对方手臂,接着腾空向后荡出圈外,抚髯立在当场。

正在这时,有个小道士提着一桶泉水奔来,见道观前有人打架,遂撇下水桶,高声喊道:“呔,你们在这里作甚么?”

安子衣忙双手一抱拳,道:“在下三人乃雁荡山展南征门下,特来拜会空明派掌教委羽真人!”

那道士略点了点头,道:“这位老伯,你是作甚么的?”

谷梁拓罗心想:“等委羽那个牛鼻子得知,我定讨不到好。未免夜长梦多,先捉住一个再说。”眉头微皱也不言语,遂走向前去。

那道士晃身展臂拦在中间,道:“贫道问你呢,在这里作甚么?”

谷梁拓罗冷笑一声,道:“天地这么大,洒家想在那里便在那里,此处又非空明派道观内,谁要你多管闲事!”说着话右掌对准他的胸口,突然直按过去。

那道士见状手腕一翻,迎着往旁格开,瞪目叫道:“在委羽山空明道观前,岂容你放肆!”话音未落,遂‘噗’的一响被震出丈余远。

谷梁拓罗说了一声:“得罪!”接着探爪伸向二女。

那道士却甚为英勇,就地一个‘鲤鱼打滚’式,站起径往他身上撞来。口中还叫道:“咄那老头,还讲不讲道理了?”

安子衣急忙喊道:“道兄当心!”飞身跃入两人之间,挥拳便打。

谷梁拓罗本欲抬手拍在那道士的百会穴,将其一掌击毙。忽觉面门生风,随即挥袖一佛闪在旁边。

安子衣挡在去路,朗声道:“请道兄先照顾在下两位朋友入观,这里交给我了。”

那道士捂住胸口咳嗽两下,走到展轻尘跟前,道:“福寿无量天尊,两位女居士请。”

谷梁拓罗暗自窃喜:“郡主之命是抓回这小子,捉住他即可交差了。”暗运真气,一步步逼向前去。

陡闻得‘咻咻’作响,两道寒光闪电般的破空而至。

谷梁拓罗晃身一避,两道寒光擦肩而过,余势未减分毫,竟‘当当’钉在路旁的一株大树上,只露出不足寸许来长,原是两片青翠竹叶。他瞬间转念道:“能以飞花摘叶作为暗器者,普天之下不出五个,除父亲谷梁飞鹤外,还有抱朴观的紫元真人,正一教的太玄真人,以及雁荡山展南征,琵琶和尚莫克元。父亲不会出手相助贼寇,那人能有如此武功,必属其余四位当中一个,内功真可谓高深莫测、匪夷所思,我绝不是他的对手,看来此番又要无功而返了。”想到这作势要走,却突然‘嗖’的如大鸟般冲向展轻尘。

又听‘咻’的一响,一枚竹叶呼啸着向他眉心疾飞而至。

谷梁拓罗右手业已抓住展轻尘肩头,往后一闪左臂挥袖拂去。

那枚竹叶竟‘呲’的穿过袍袖,带得他不由展开胳膊跄踉两步,趁机提起展轻尘,施展轻功疾驰而去。

安子衣大惊失色,边追边叫道:“尘儿、尘儿......”

然谷梁拓罗武功高出许多,一时间他怎能赶的上,况又在丛林山岭之间,眨眼便不见了踪影。

安子衣直急得眼泪模糊,发疯似的狂奔过去。

谷梁拓罗正拎着展轻尘跳跃在葱郁树林中,忽觉旁边黑影一晃。

有个身穿灰袍,体形修长的道长伴在他右侧,道:“这位居士,可觉有些乏累否?”

谷梁拓罗顿时唬得面如土色,一拧身挥拳打将过去,骤感左半身一麻,已被灰袍道士三指捏住手腕。他慌运劲腾空而起,欲挣脱出来。

孰料那道士仍钳住他的手腕,随其一齐跃高丈余。

第五十二回 凌阳绝顶

事已至此,谷梁拓罗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慌忙抛下展轻尘,右掌竖起拍击。谁知掌到时才发见,眼前却空荡荡的甚么也没有。

再看那灰袍道士,竟头朝下直挺挺的激射而去,伸手一把捞住展轻尘,缓缓落在地上。

谷梁拓罗自成名以来,大小阵仗也经历了数百次之多,何时遇到过这般奇特诡异之事,无由的心生畏怯,暗付:“难不成是委羽真人,他的武功怎比琵琶和尚还厉害?”一招‘鹞子翻身’式,跳在三丈开外。

远远见安子衣跑进前来,喊道:“尘儿,你无事罢?”紧紧握住她的手,仔细察看。

展轻尘摇摇头,道:“子衣,是这位仙长救了我。”

安子衣深深一揖,道:“多谢道长。”

那灰袍道士抚髯笑道:“谷梁居士,得饶人处且饶人,且在我空明派门前,请赏在下一个薄面。”

谷梁拓罗惊魂方定,这才仔细打量起他来。

只见灰袍道士年纪约莫四十岁上下,长得是金形玉质,鹤顶猿背,虎体龙腮,凤眼朝天,颈修颧露,三缕长须飘然,不同凡俗。

谷梁拓罗一拱手,道:“洒家敢问道长,法号可是委羽二字?”

灰袍道士打个稽首,道:“福寿无量天尊,贫道并非委羽真人,乃是他的师叔,法号凌阳子也。”

他这一报名,别说谷梁拓罗,就连安子衣、展轻尘俱惊诧不已。

据传凌阳子乃南宋景炎三年生人,距今已经一百多岁,何以面似四十岁上下,体如壮年男子?

谷梁拓罗不由自主的倒退两步,冷哼两声,道:“你们空明派敢犯上作乱,私通反贼余孽?”

凌阳子笑呵呵道:“福生无量天尊,那又如何?万物吾生,万灵吾化,遭苦遭厄,当须救之。”

谷梁拓罗袍袖一甩,昂首言道:“洒家奉我大元朝桂王爷之命,前来捉拿雁荡反贼。你若识趣些,尽早躲到一旁。倘若彼时朝廷大军押到,管教委羽山顷刻间化为灰烬。”

凌阳子道:“你身为出家之人,宝门弟子,却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岂不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谷梁拓罗嗤笑一声,道:“佛法无边,难度无缘之人。”

凌阳子摇摇头,道:“何为有缘,何为无缘?”

谷梁拓罗道:“万法缘生,皆系缘分。”

凌阳子颔首道:“既然如此,无缘又从何谈起?”

谷梁拓罗窘得面红耳赤,道:“牛鼻子,你休要啰哩啰唆,我佛法力奥妙,岂是尔等凡人所能参悟?”

凌阳子叹口气,道:“佛教千百年声誉,俱败在尔等不屑徒孙之手中。”转身谓之安子衣道:“小娃娃,这位居士不懂何者为道,何者为法,你去替佛祖教训教训他。”

安子衣抱拳作揖,道:“晚辈谨遵仙长法谕。”方跨出两步,又迟疑道:“启禀仙长,这个非俗非僧之人武功高强,很是凶猛,晚辈恐非他的对手。”

谷梁拓罗心中一凛,自知若老道士在场,定会使出甚么招式,暗中相助。登觉胜算全无,长叹了一口气转身而去。

凌阳子背手言道:“两个小娃娃,随我来。”

安子衣、展轻尘遂一点头,跟在他身后返回空明教道观前。

只见那位提水的小道士,正护着芄兰站在那里翘首以盼,看到凌阳子出现,便趴伏在地,恭恭敬敬道:“弟子明月,参见师叔祖!”

凌阳子微微一笑,道:“起来罢,告诉你师傅委羽,贫道回山了。”

明月连磕几个响头,道:“弟子遵命!”

凌阳子领着他们三人,曲曲弯弯绕了约莫半个时辰,来至一座高山脚下,抬手指向高耸入云的峭壁顶,道:“小娃娃,那便是贫道歇息之处。”言毕身形微闪,几个纵越,早衣袂飘飘站在一个山洞外。

展轻尘接着‘嗖’的一声,借助悬出的凸石不停飞纵,待落至凌阳子身侧,已经累得娇喘吁吁。

安子衣见二人所处位置,距地面高约数十丈,呆呆仰望一会儿,遂伸手挠了挠头,将宛儿驮在背后,手足并用的朝上慢慢攀爬。

凌阳子索性坐在那里,双脚凌空晃荡着看着下面,问道:“怎么,那个女娃娃不会武功么?”

展轻尘施个万福,娇声道:“启禀老仙长,芄兰妹妹曾被官兵捉去,剥去脸面肌肤,并种下祝由术之蛊,前几天业已毒发攻心,神智不清了。我等此番冒昧前来,便是乞委羽真人施以援手,待她病情好转,再去寻找无心道长诊治。”

凌阳子闻言一怔,看着她道:“女娃娃,你也认得无心道长?”

展轻尘低头思索片刻,道:“晚辈无此机缘,那位子衣哥哥似曾相识。”

凌阳子颔首道:“原来如此......”话音未落,早已飞去抓住二人肩膀,脚在峭壁上一点,又落在山洞前。

安子衣慌施礼道:“多谢仙长。”

凌阳子伸手搭在芄兰手腕处,闭目聆听了会儿,睁眼说道:“此毒若非药仙无心道长,旁者恐无人能解。贫道先以内功将她体内剧毒凝于丹田,可保一月之内不再发作。”

安子衣大悦,深施一礼道:“有劳仙长,晚辈多谢。”

凌阳子道:“你二人在此等候,女娃娃跟我来。”

芄兰茫然的瞧了安子衣一眼,自与他徐徐走进洞内。

展轻尘小声道:“子衣,这位道长好生奇怪。”

安子衣迷惑不解,道:“为何?”

展轻尘咬着他的耳朵,道:“你想,他身为空明派掌教师叔,辈分极其尊崇,为何不住在道观,却栖息于这野兽出没,荒林野岭的山洞内?”

安子衣想了想,笑道:“修道之人致虚极,守静笃,见素抱朴,少私寡欲,许或这里便于清修罢。”

展轻尘蹙眉摇摇头,又道:“适闻凌阳子仙长之言,他与无心道长交情绝非一般,少时你去问问,看他知不知无心道长现在何处。”

安子衣点点头,道:“依你......”

只听凌阳子在里面唤道:“小娃娃,你们进来罢。”

安子衣见芄兰躺在一块白玉床上,忙道:“仙长,她怎么样了?”

凌阳子抚髯道:“睡到明日晨起,醒来便如常人无二。”

安子衣噗通双膝跪在地上,喜极而泣道:“多谢仙长大恩,晚辈安子衣来世当结草为报!”

凌阳子抬脚迈向洞外,道:“贫道去采撷草药,熬制好教她喝下去。”遂‘蹭’疾飞而去,声音还在洞内回荡。

安子衣端起烛台,走过去俯身察看,入目不由惊呼道:“凌阳子仙长好厉害,只片刻工夫便教她神色如此安详。”

展轻尘垂首立在旁边,也大感诧异。先前明明见芄兰苍白无力,痴痴呆呆,于今脸颊竟然泛起红润,呼吸均匀睡得正酣。

安子衣轻轻转过身来,这才细细环视四周。

但见得山洞内虚窗半掩,傍壁锅灶灰尘显。竹椅厚蒙野兽皮,木桌整齐放碟盘。尽头一块碧玉床,宽约二尺丈余长。另一出口望去明月当空,翠藓堆蓝。一丛修竹影影绰绰,婆娑摇曳。许多不知名的奇花异草,暗香冉冉扑鼻。

展轻尘跑出来,跳脚欢呼道:“真是一所世外桃源,教人禁不住心旷神怡。”

安子衣深吸一口气,道:“这里那有甚么桃树,应该称为神仙府邸。”顿了顿,道:“也不知芄兰究竟何人,此番倘能因祸得福,拜在凌阳子仙长门下,那可是天大的造化!”

展轻尘眯着美目,缓缓道:“你做梦罢,凌阳子仙长乃何许人也?空明派掌教还须尊称一声师叔,咱们那有这等造化。”

忽听石床上芄兰呓语道:“我为郡,所谓四尽:水中鱼鳖尽,山中麞鹿尽,田中米谷尽,村里民庶尽。丈夫生世,如轻尘栖弱草,白驹之过隙。人生欢乐富贵几何时......”

展轻尘、安子衣无不骇然,相视同声惊呼:“她怎会这首词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