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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荡刺卫传

作者:霖江南 | 分类:仙侠 | 字数:67.6万

第九十九回 初春逢秋

书名:雁荡刺卫传 作者:霖江南 字数:4569 更新时间:2025-05-18 09:49:47

郑扶苏的父母都是猎户出身,在他七岁时横死于战乱之中。孩子举目无亲戚,未知托身之所,便漂泊于荒野莽林之间,靠野果山泉、草根树叶裹腹。天可怜见,辛亏教云阳派掌教的寒松游方偶遇,老法师见他孤苦伶仃,就带回了崇孝道观收为关门弟子。

那日寒松法师毙命在三清大殿之后,恰逢叶风舟与伊无双、冷小宛三人赶到。

郑扶苏见此人为了师傅义愤填膺,不惜以命相博。一颗童心便生出浓浓的感恩之情,欲想追随左右。

然彼时叶风舟系念雁山安危,稍作停留遂作辞而别。

寒松法师之死,对于郑扶苏不亚于晴天霹雳,整日如丧考妣、以泪洗面,不知所为。

这次与叶风舟意外邂逅,虽只是第二次。

但郑扶苏情之所至,早把他当作了世上至亲之人。

叶风舟望着疾坠而下千斤石闸,跄跄踉踉数步,口喷鲜血,噗通倒在地上。

郑扶苏直吓得浑身发抖,继而哇的一声嚎啕大哭,扑上去喊道:“师傅,师傅......”

恍恍惚惚中,叶风舟忽觉一股清凉顺喉而下,精神登时为之一振,徐徐睁开双目。

但见有个泪眼迷离的小儿,盯着他连声唤道:“师傅,师傅。”

叶风舟微微含笑,道:“虚云,这是那里?”

郑扶苏一见他醒转,忙抹把眼泪,道:“师傅,咱们在灵岩洞里。”

叶风舟勉力坐起,愕然道:“你小小年纪,是如何将我放在了石榻之上?”

郑扶苏挠一挠头发,忸怩着道:“弟子也不晓得,反正用了好大的劲。”

叶风舟支耳聆听一会,洞外已无打斗之声,暗付:“冲虚四老武功高强,若想脱身绝非难事。只是云阳派落入寒枫掌握,从此名存实亡矣。”

郑扶苏端来一大石碗热气腾腾的野果汤,道:“师傅请用。”

叶风舟接过品尝两口,不由赞道:“味道鲜美,是你作的么?”

郑扶苏点了点头,大声说道:“这是弟子采撷紫菀、紫葳、紫荆、紫参、紫草、紫菜、紫地丁七种花草,取山泉之水煮制而成。”

叶风舟仰脖一饮而尽,少顷顿觉筋脉通达,气血无阻,有种说不出的舒畅。高兴的道:“我想收你作义子,如何?”

郑扶苏慌跪在地上,口称:“严亲在上,请受孩儿大礼。”

叶风舟摆手示意他起身,含笑道:“等过些时日,捱我伤势痊愈,去令堂坟前好生祭奠一番,以宽慰他们的在天之灵。”

郑扶苏眨了眨眼睛,道:“义父,孩儿是否遵从叶姓?”

叶风舟正色道:“姓氏乃承先祖之根、父母所赐,怎能肆意更改?只要你立身行,扬名于后世,以显父母,孝之终也。”

郑扶苏笑道:“孩儿记下了。”

叶风舟沉吟顷之,道:“苏儿,你可曾学过甚么武功?”

郑扶苏道:“寒松师傅只教了我一些内功心法,孩儿尚未来得及修习。”

叶风舟颔首道:“趁这几日须静心疗伤,我把生平所学悉数传授于你。”

郑扶苏闻言不由道欣喜若狂,又伏地而拜。

叶风舟当下一字一句的将《玉皇真经》秘籍背诵出来,命他牢牢记住。

那知郑扶苏天赋异禀,两个时辰便铭刻于心。

叶风舟甚感欣慰,又循序渐进的加以指导。

郑扶苏心想:“三年前我父母双亡,漂泊于荒野莽林之间。承蒙寒松法师收养,以为从此便过上有人疼有人怜的日子。那知师傅突遭横祸,弃我而去。霎时之间,我又成了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儿,那时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万幸又遇到了义父,我绝不能辜负他对我殷殷期望。”他一旦存了这个念头,比之常人更加用功百倍。日间除了到洞外给叶风舟采摘野果,打些野味做饭,其余工夫不是盘旋打坐,既是请教秘籍的奥妙疑难之处。只短短十个昼夜,便将《玉皇真经》领悟的融会贯通。

叶风舟毫不吝啬,接着又把《紫薇玄经》倾囊相授。

又八九个昼夜,郑扶苏悉数参透。

叶风舟伤势此时已无大碍,决定带他前往郑家庄祭奠父母亡灵。

这日凌晨,郑扶苏做好饭菜,肃立在中堂石屋门外,唤道:“义父,该用膳了。”

叶风舟笑呵呵走将出来,道:“苏儿,你可知现在甚么光景?”

郑扶苏道:“启义父,孩儿适才洞外狩猎,归来东方泛白,想必已过寅时。”

叶风舟诧异的道:“苏儿,你整夜未眠么?”

郑扶苏俯身一礼,道:“义父请宽心,孩儿这般年幼,不怎么嗜寐,歇息片刻即可。只是唯恐你老人家寝食欠妥,身体恢复缓慢。”

叶风舟不由得感叹道:“有子如此,夫复何求!”

郑扶苏跑到石桌旁,抱着一个偌大葫芦,道:“孩儿这几日练功完毕,又采撷许多七紫花草,晒干后捣成粉装在里面,以备义父不时之需。”

叶风舟顿觉鼻子发酸,落座含笑道:“苏儿有心。”

第九十九回 初春逢秋

郑扶苏忙放下葫芦,双手捧住石碗,道:“这是孩儿打来的野味,义父将就着用些罢。”

叶风舟接过频频颔首,低头时一滴眼泪落在碗中。

郑扶苏则坐在旁边,端起另一个石碗。

饭后,二人又将洞内打扫干净走出密道。

叶风舟举目眺望,但见眼前花团锦簇,红花绿树,忍不住长舒了口气。

郑扶苏道:“义父,咱们要绕过这座山才能踏上官道。”

叶风舟怜惜的看着他,道:“你年纪尚小,徒步受苦。等到前方城镇,我给你买一匹马。”

郑扶苏摇了摇头,道:“义父不苦,孩儿便不苦。”

叶风舟朗声道:“好,从今后为父便与你浪迹天涯!”

翠屏山间羊肠小道,有二人牵手而来。时而停住欣赏风景,时而谈笑风生,那亲密情景,宛如一对无间父子。

方行至谷口,隐隐听到一阵马挂銮铃声。

父子相对一视,驻足望去。

那马蹄声由远及近,少顷出现在官道上。但见一匹浑身漆黑的骏马,上驮一位紫色女子疾驰而来。

叶风舟禁不住心下一凛,道:“怎是桂暮秋,他为何不回上都?”

便在这时,突然一声唿哨。两旁窜出五个道士,领头的就是云阳派现任掌教寒枫法师。

叶风舟提着虚云往上嗖地跃起,躲在大树中俯瞰。

只见桂暮秋一勒缰绳,昂首冷冷的向众道士扫视一眼,脸上尽显鄙夷之色,似乎不屑一顾。

寒枫叫道:“大胆贼厮,上次若非你趁本座宴请晋王使者,半夜潜入凤竹宫,镇派之宝《南华真经》也不会教你盗取。我们正四处觅寻不着,你居然送上门来了!”

桂暮秋‘呛啷’一声,拔出腰间宝剑,娇叱道:“宵小之辈,秘籍在尔等手中,简直玷污道教法宝,有辱云阳派威名!”

寒山老道冷笑道:“福生无量天尊,识相的,快把秘籍交出来,饶你不死!”

叶风舟猛然想起甚么,小声道:“苏儿,太渊真人给你的那本书卷可在身上?”

郑扶苏道:“在!”伸手从怀中拿了出来。

叶风舟展开一看,赫然正是《《南华真经》》经文,心下寻思:“秘籍明明在我这里,他们为何认为桂暮秋偷了去?”

寒枫桀桀笑道:“姑娘,不交出秘籍亦可,你如肯嫁给在下,我管保你荣华富贵享用不尽。”

桂暮秋双脚一踹马镫,噌地挥剑刺过去,道:“寡廉鲜耻,要你狗命!”

寒枫忙侧身避开,道:“话已至此,姑娘不妨三思,本座今日不与你动手,七日后再到这里相会。”

桂暮秋怒目道:“凭你也配,数典忘祖的畜生。”

寒枫法师道:“有何不配,朝廷已封本座为护国大将军。”

桂暮秋轻嗤一声,道:“衣冠禽兽,封甚么也难掩饰你那些欺师灭祖的勾当!”

寒枫强忍怒火,道:“本座请问,你是不是雁山飞凤亭卫?”

桂暮秋冷冷的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我要报出名号,怕把尔等吓得一命归西!”这话倒也不假,寒枫若知他乃桂王府郡主,早就五体投地的趴在地上,摇尾乞怜了。

寒山法师见他孤身一人,竟然有恃无恐。揣测不是大户人家小姐,便有高手埋伏在侧。便一抱拳,道:“姑娘,你深夜潜入凤竹宫,盗取本派至宝,可有人指使?然毋论甚么原因,你只要交出《南华真经》秘籍,咱们既往不咎,如何?”

桂暮秋道:“你们这些人啰嗦甚么,打是不打,痛快些,不打本郡、本姑娘走了。”言毕去牵马缰。

寒枫法师见他旁若无人,顿时无名火起,喝道:“想走没那么容易,把经书交出来!”说着话身形晃动,扑过去挥掌当胸拍到。

桂暮秋粉颊一红,贝齿紧咬樱唇,‘唰’的一剑,斩向他的双臂。这一招迅速之极,犹如电闪雷鸣般。

寒枫法师自是大惊,顿足噌地升高丈余,手握拂尘,当顶戳了下来。

桂暮秋莲步微错,右手长剑横削,作甚成爪,倏地向他的“巨阙穴”疾点。

寒枫法师躲避不及,伸手去抓他的玉腕。

那知寒光骤山,桂暮秋掌中宝剑竟把他的佛尘劈成两截,遂足点一点,倒纵丈余开外。

寒枫法师唬得面如土色,从腰间拔出宝剑,叫道:“是你找死,可怪不得我。”

寒山老道双掌一拍,跟着也攻了上去。

叶风舟本欲现身相助,见桂暮秋将自己传授的玉霖剑法使得绝妙,便背靠树枝,大模大样欣赏起来。

寒枫、寒山二人同时出手,自然非同小可。

起初桂暮秋还未落下风,但十余招过后,便显得气弱力小,应接不暇矣。

骤闻寒枫喝道:“尔等站着作甚么,还不拿住他。”

其余三名道士纷纷拔出宝剑,呼啦啦围将上前。

桂暮秋骂道:“云阳派只会以多欺少,好不要脸!”

寒枫法师大喊到:“寒承攻他后路,寒烟攻他右路,寒霜攻他左路,我和寒山师兄攻他前路。”

桂暮秋顿时险象环生,忙乱之中,使招‘踏雪寻梅’式,欲从缝隙飞射出来。

寒山右掌呼地一声迎面打到,寒烟、寒霜双剑左右刺出。

叶风舟见情势不妙,忙运劲蓄势待发。

便在这危急时刻,桂暮秋突然发声娇叱,一招“令狐奔月”式,竟腾空而起。

叶风舟只觉讶异不已,道:“怪哉,他何时学会了蛇行狐步轻功?”

寒山法师叫道:“快堵住,莫叫他逃走。”

寒承忙纵身越过桂暮秋头顶,回首便是一剑。

寒烟、寒霜双剑业已赶到,呼呼两剑刺他背心。

桂暮秋错步往右避开,手挽剑花,使招‘凌霜傲雪’式,径向寒枫双眼疾去。

寒山双掌探出,在他剑柄上一格。

桂暮秋顺势往右又闪出两步,蛾眉微蹙,使招‘大雪纷飞’式,霎时寒光烁烁。

叶风舟心想:“这番场景,正好试一试苏儿的武功如何。”随即吩咐道:“你去帮那位姐姐。”

郑扶苏道:“遵命义父!”跳下树冲了过去。

桂暮秋见突然来了一个少年,也不说话,挥掌打向对方,不由得愕然一怔。

寒枫法师却喝道:“虚云,你作甚么!”

郑扶苏道:“奉家父之命,相助这位姐姐。”

桂暮秋闻言抬头向四下一望,未发见任何人,诧异的道:“令尊何许人,他在那里?”

郑扶苏使招“寻花问柳”抓向寒烟,道:“家父便是家父,不是何许人。”

桂暮秋‘唰唰唰’刺三剑,噗嗤一笑道:“小童,你多大了?”

郑扶苏又一招缠丝剪云手的“飞龙乘云”式,道:“大概十二岁了罢。”

寒枫法师吼道:“须要手下留情,一起杀了。”

叶风舟从葫芦中倾出些七紫药粉涂抹脸上,折断一根树枝,叫道:“儿呀,为父来也。”佯装从树上噗通跌落在地,拍拍身上的尘土,抖巍巍走过去,道:“大家住手,听老朽一言。”

桂暮秋拉住虚云托地跳出圈外,惑然道:“这个老翁便乃你的父亲?”

郑扶苏咯咯笑道:“正是!”

寒枫喝道:“住手!”同时退到一旁。

叶风舟颤声道:“儿呀,他们都是些甚么人,为何不学好,在这里打架?”

桂暮秋双手一抱拳,道:“在下姓叶名暮秋,请问老翁尊姓大名?”

寒枫张口骂道:“老不死的,趁早给道爷滚远些,免得刀剑无眼,溅你一身血。”

叶风舟干咳两声,道:“路又非你家里的,为何叫老朽滚?我看你们几个臭道士欺负一个弱女子,才应该滚远些。”

桂暮秋愈看愈觉得诧异,问道:“小童,令尊叫甚么名字?”

虚云良久方止住笑,耳语道:“姐姐,家父姓叶名风舟。”

桂暮秋一听柳眉倒竖,骂道:“无耻的小贼,我杀了你!”嗖地刺向叶风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