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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荡刺卫传

作者:霖江南 | 分类:仙侠 | 字数:67.6万

第一百一十五回 泛泛其景

书名:雁荡刺卫传 作者:霖江南 字数:4510 更新时间:2025-05-18 09:49:47

光阴荏苒,白驹过隙,眨眼间在富春县勾留了旬半有余。慕容楚楚自感已无大碍,便不停催促着上路。

易子安也并非故意拖延,经过这段光景相处,先前那种急于报仇心思,早发生天翻地覆变化。那是因为他暗地里悄悄向店家内子询问过十数次,才知慕容楚楚所患的乃“怀孕”之症。经过仔细周密观察,他断定此事必然与叶风舟有关。心中着实吓了一跳,再不敢向以前那样相对矣。

慕容楚楚却浑然未觉,这日午时起床,洗漱饭毕之后,也不由分说、毅然决然的迈出旅店。

易子安无奈,只得弃下一匹骏马,牵缰上了宽阔官道,小心翼翼向雁山而行。

慕容楚楚情绪却十分高昂,沿途时而引吭高歌,云:“二子乘舟,泛泛其景。愿言思子,中心养养!二子乘舟,泛泛其逝。愿言思子,不瑕有害!”

易子安心下额手称庆:“慕容楚楚系念之人果然是叶大哥,幸亏近几日觉察出来,给他停服了‘祝由迷心散’毒盅,否则稍有丝毫差池,我即使万死也难辞其咎,彼时以何颜面去见叶大哥!”想到这问道:“楚、嫂......”一声语塞,竟不知该怎样称谓对方,心中又想:“孟子曰:长兄若父,长嫂比母。他果真嫁给了叶大哥,我理当尊其一声嫂子,于今虽然作如此揣测,但终归不解其中实情如何。”

只见慕容楚楚杏眼眨了眨,问他:“子衣,你想说甚么?”

这声“子衣”唤出口,对易子安不亚于晴天霹雳,骇得他戛然而止,战战兢兢抬起头,道:“你、你怎知我是安子衣?”

慕容楚楚嫣然一笑,道:“你适才要说甚么?”

安子衣浑身发抖,期期艾艾的道:“我、我,我不知道。”

慕容楚楚轻展歌喉,又莺声唱道:“泛彼柏舟,在彼中河。髧彼两髦,实维我仪。之死矢靡它。母也天只!不谅人只!泛彼柏舟,在彼河侧。髧彼两髦,实维我特。之死矢靡慝。母也天只!不谅人只!”一曲终了,见他仍然呆呆站住不动,大声敦促道:“子安,你作甚么?脚程这么慢,晚上要栖息荒郊野外矣。”

安子衣只觉浑身寒毛卓竖,背心发凉。边浑浑噩噩向前走,边心下思付:“他明知我给他服的乃祝由迷心散,还处之绰然,估料早炮制下了解药,而我一言一行都在他掌控之中。这般小小年纪,城府真真深不可测!”孰料恍恍惚惚中,脚下突然踩空,只听噗通一声,跌入路旁土坑之内。

慕容楚楚在马上掩嘴咯咯发笑,道:“子衣,你要去那里?”

安子衣急忙爬将出来,拍拍身上的灰尘,道:“我、我一时心烦意乱,不知所为。”

慕容楚楚柳眉蹙起,看了他一会,倏地双脚一磕马镫,飞也似的径自向前而去。

安子衣一怔,忙叫道:“楚楚,当心......你不能车马劳顿。”旋施展轻功急赶过去。

正行之间,慕容楚楚忽觉腹内阵阵剧痛,眼前天旋地转,娇躯一歪摔落马下。

安子衣远远看到,立时唬得大惊失色,慌顿足疾射而至,跪地叫道:“嫂嫂、嫂嫂!”

只见慕容楚楚双目紧闭,已然晕了过去。

安子衣忙抱起他跃上马背,顺官道向前方急驰。

那知却发见慕容楚楚裙裾内沁出的鲜血,已染满了双腿衣裳。

把个安子衣直吓得魂飞魄散,暗付:“沿途并没有与人交手,怎会受此重伤?”口中唤道:“嫂嫂醒来,嫂嫂醒来!”许久不见回应,不由得惊恐万状,道:“莫非、莫非他已经死了?”连忙伸指去探鼻息,幸好尚有微微呼吸。禁不住长吁口气,自语:“须得尽快寻个郎中,为他诊治。”

慕容楚楚仍紧闭双目,人事不知。可在马上不停颠簸,血愈溢愈多。顷刻之间,马鞍上到处都是鲜血。

安子衣无计可施,遂将马停在路边,背起他到近处采了一些止血草药,放嘴里嚼碎。这时又发见,居然不知慕容楚楚那里受了伤。可是鲜血仍不停蔓延,已将双腿完全沁湿,且不停的顺着足底,“啪嗒啪嗒”滴在地上。忽一转念,吐出口中嚼碎草药,并指连点他“孔最”“隐白”“下髎”“承浆”“神门”五处大穴,少顷便止住了血。尔后旋右掌抵在他背心,运劲输送真元。

约莫过了半炷香工夫,慕容楚楚缓缓睁开眼来。

安子衣大喜,轻声唤道:“嫂嫂,你无事罢?”

慕容楚楚显然是对此称谓略感困惑,有气无力的看他两眼,接着‘嘤咛’一声,昏迷过去。

安子衣累得满头大汗,这时心神才略略宁定。心想:“不能耽误刻,须立即寻郎中诊治。”当下脱了自己长衫包在他身上,抱上马背复牵缰匆匆急行。

骤然眼前黑影一闪,有人忽如大鸟般凌空飞扑而至。身着锦衣长靴,正是西域八骏的兀鲁特禾尼。

安子衣使招“灵狐穿林”式,抱起马背上的慕容楚楚退后三丈开外。

第一百一十五回 泛泛其景

兀鲁特禾尼喝道:“贼厮,放下桂郡主!”

安子衣心想,把人交给他也好疗伤,便点了点头,道:“你们郡主受了重伤,你快给他寻郎中诊治。”

兀鲁特禾尼这才瞧到慕容楚楚血迹斑斑,怒吼道:“贼厮,是你杀了郡主!”挥掌忽地拍了过来。

安子衣错步往旁一闪,大声道:“绝非在下伤了郡主,揣测......”

兀鲁特禾尼当即收住铁拳,道:“揣测甚么?”

安子衣迟疑的道:“揣测,实不相瞒,我也不知他为何受此重伤。”

兀鲁特禾尼一瞪双目,叫道:“胡言乱语,速速交出郡主!”双掌夹风打到。

安子衣纵身躲去,正欲顺势将人抛给他。

耳闻慕容楚楚弱弱说道:“千万不要把我交给他,那样就见不到风舟了。”

安子衣道:“来日方长,你且随他先去疗伤。”

慕容楚楚幽幽叹道:“事已至此,听天由命罢。但我必须及早见到风舟,教他知晓详情,一切皆非对他不住,只因......”话未说完,两行珠泪潸然而下。

安子衣哀声乞道:“兀鲁特禾尼将军,请你勿再纠缠下去,放我去寻郎中罢,郡主性命要紧!等在下寻到郎中,生死到时悉听尊便。”

兀鲁特禾尼道:“交出郡主,饶尔性命!”双足一顿,迎面袭来。然对方有质子在手,他多少有些顾忌。掌风所至,均得避开慕容楚楚。

便在这时,官道上来了五匹骏骑。当先一人,赫然乃世子张珪。

安子衣见慕容楚楚命在旦夕,不由得心急如焚,猛地拔地而起,向丛林飞奔。

张珪早看清了他怀中之人,远远的运劲腾在半空,嗖地如飞矢般射到,持剑便刺。

兀鲁特禾尼忙叫道:“休伤了郡主!”噌地挡住他的攻势。

张珪晃身一闪,目中凶光大盛,喝道:“兀鲁特禾尼,你敢对本世子无礼?”

安子衣趁隙纵身跃上坐骑,勒转马头向富春县方向驰去。

兀鲁特禾尼弃了张珪,一掌往他背心疾拍而至,喝道:“贼厮,放下郡主!”

张珪附和道:“对,教贼厮放了郡主!”仗剑扑将上来。

兀鲁特禾尼袍袖一抚,荡开他的宝剑,道:“世子,休伤了郡主!”

不用安子衣出手,这两人一个持剑猛攻,一个挥掌防御,霎时斗在一起。

慕容楚楚声如蚊嘶,道:“子衣,看俟机能否脱身。”

安子衣慌道:“你怎么样,伤好些了么?”

慕容楚楚俏目一闭,又昏寐过去。

安子衣吓得吼道:“你们不要打了,快去请郎中来。”

兀鲁特禾尼已知他无心伤害郡主,便近身想要接过慕容楚楚。张珪猛然一个纵跃飘到前面,伸手便往安子衣刺去。兀鲁特禾尼大吃一惊,右掌急挥“啪”一声打向他的胳膊。张珪向右闪移半尺,避开来势,身形转动手挽剑花,宝剑竟疾刺慕容楚楚。

安子衣急忙闪避,终究慢了半步,陡感肩头巨痛,早中了一剑。

兀鲁特禾尼勃然大怒,叫道:“张珪,你想置郡主于死地么?”挥掌迎面劈去。

张珪桀桀笑道:“甚么郡主,他已与雁山贼寇同流合污矣。”说话之间,剑尖一抖横削而至。

兀鲁特禾尼已然拍出一掌,正打在他的后心。

张珪云左掌运气反击,“砰”的一声两股掌风相碰,他只觉一阵窒息,气也透不过来,丈余方圆之内,尘沙飞扬。

安子衣借兀鲁特禾尼这一掌之力,向外纵出三丈有余。

张珪大吼道:“兀鲁特禾尼,你找死么?”

兀鲁特禾尼道:“张世子,卑职奉副使之令保护郡主周全,你若再不停手,那就休怪卑职无礼。”

安子衣不由心想:“慕容楚楚的伤势不能耽搁,他们恶斗起来何时止歇?”暗从袖中拿出两枚蝴蝶断魂镖,“呲呲”飞掷而出。

张珪听到暗器破空之声,情知不妙,窜高丈余挥剑一磕,荡开暗器。兀鲁特禾尼双掌翻飞,“啪啪啪”接连三击。张珪急忙飘身闪避,持剑接着向安子衣猛攻。但如此以来,兀鲁特禾尼双掌已将他全身罩住。

两人你一剑我一掌,绕着安子衣缠斗不止。

张珪突然狞笑道:“兀鲁特禾尼,你犯上作乱,敢当何罪!”

兀鲁特禾尼收回一半尽力,道:“张世子,我几次三番让你,只为了免伤咱们两府之间的和气,你休再苦苦相逼。”

张珪哈哈大笑,道:“你不过乃一名枢密院四品带刀侍卫,本世子还我怕你不成?”

兀鲁特禾尼双眼瞪得溜圆,忽然握拳当胸杵到。

张珪挥剑封住了身前,摆着个只守不攻之势,一旦窥见时机,便刺向慕容楚楚。

安子衣情知怀中还有个重伤之人,无法加入战团,随即退开几步,又捏住三枚蝴蝶断魂镖。

兀鲁特禾尼也不敢痛下杀手,叫道:“这位公子,我来挡住他,你与郡主快走。”

张珪闻听,大手一挥。跟他来的四名禁卫,呼啦啦堵在路中。

兀鲁特禾尼斜眼向这厢瞧了一眼,右掌化爪蓦地向张珪面门抓去。

张珪手指长剑翻起,咻地的一声照准他的右臂砍下。

兀鲁特禾尼出手极快,右爪尚未缩回,左掌已然递出,只听得“砰”一声响。正中对方胸口,所幸只使出三成功力,张珪打个趔趄,复蹂身扑上。

突然间一条黑影腾空而起,嗖嗖嗖发出三道寒光。凝神瞧时,正是安子衣所为。

只见兀鲁特禾尼脸色登时一变,急挥舞袍袖荡开暗器。叫道:“公子,莫伤了张世子!”

张珪闻言笑道:“兀鲁特禾尼,也算你还有些许自知之明!这贼厮的蝴蝶断魂镖可非常阴险,若非你出手相救,我当真难以抵挡。”

安子衣早看出他想将三人一并除之而后快,决非为了慕容楚楚。当下喊道:“兀鲁特禾尼,若再顾忌太多,迟疑不决,恐怕郡主性命堪忧!”

张珪叫道:“此乃我元廷之事,岂容你个蟊贼在这里大呼小叫,兀鲁特禾尼杀了他们,我管保你连升三级!”

兀鲁特禾尼打出两掌,道:“张世子,既然如此,莫如咱们一同跟他去寻郎中,为郡主疗伤。”

张珪冷笑一声,并不答话,宝剑使招“仙人指路”式,剑尖咻地向慕容楚楚刺去。

兀鲁特禾尼低吼一声,顿足跃起挡在安子衣身前,弯曲拇指食指,当的一声弹在剑身之上。

幸亏张珪剑术精湛,招数未待使老,陡然反手撤势,剑尖只在空中微微一划,气贯手腕,一个变招又斜刺慕容楚楚。

兀鲁特禾尼如何不惊怒交迸,他既不敢伤及张丞相世子,也不能丢下慕容楚楚,只得左格右挡护住安子衣。

霎时之间,张珪上中下三路接连刺出三剑。

安子衣进退两难,迫不得已眼睁睁看着二人恶斗。

张珪久战不下,一口怨气无处发泄,倏地纵身而上,剑尖直刺向兀鲁特禾尼。

安子衣仓促之间连发两枚暗器,当当震斜宝剑。

兀鲁特禾尼终于忍无可忍,右爪一招“恶虎掏心”式向张珪咽喉袭去,左爪蓦地里探出,竟向剑刃抓倒。

张珪大惊之下,也不肯就此撒手撤剑,急运内劲往上一抬,撩削他的五指。

兀鲁特禾尼见状慌忙使招“飞鹤冲天”式,腾高丈余躲避。

此时,安子衣业已于那四名禁卫站在一起。

骤闻有人叱道:“兀鲁特禾尼将军听令,给我杀了他!毋论甚么罪责,本郡主俱为你做主!”

安子衣听言欣喜若狂,道:“楚楚,你醒了。”

兀鲁特禾尼大喝一声,道:“多谢郡主,卑职领命!”当即使出八成功力,如排山倒海般攻向张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