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的门缓缓关上，只剩下叶小灵和蝠妖。昏暗的火光下，叶小灵缓缓蹲下，与蝠妖猩红的双眼对视。

“我知道你听得懂我的话。”叶小灵的声音轻柔却坚定，“你抓捕活人，吸食精血，就不怕遭天谴吗？你究竟有什么苦衷，不妨说出来，或许我能帮你。”

蝠妖看着眼前这个瘦弱的女孩，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它与人类打过无数次交道，贪婪、恐惧、残忍……却从未有人对它说过这样的话。它硕大的头颅微微垂下，似乎陷入了沉思。

“你叫什么名字？”叶小灵见它有所触动，便轻声问道。

蝠妖的眼珠转了转，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回答。半晌，它才闷闷地吐出两个字：“阿福。”

“阿福，”叶小灵重复了一遍，语气中带着一丝怜悯，“你为什么要做这些？难道你就不怕死吗？”

“怕，我当然怕！”阿福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愤怒和不甘，“可是，我不这样做，就会被族人吃掉！”

“被族人吃掉？”叶小灵心中一动，看来这其中果然另有隐情，“你仔细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福犹豫了一下，才缓缓道出原委。原来，它并非天生嗜血，而是因为修炼天赋低下，无法像其他族人一样吸取日月精华，只能依靠吸食精血来维持生命。而它所在的族群，对于弱者向来是毫不留情，一旦发现有族人无法自食其力，就会将其视为累赘，毫不犹豫地将其吞噬。

“我不想死，我只能……”阿福的声音越来越低，眼中满是绝望。

叶小灵静静地听着，心中对阿福的遭遇充满了同情。她知道，在残酷的修仙界，弱肉强食是永恒的法则。

“那你有没有想过，”叶小灵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丝诱惑，“如果，我能帮你摆脱这种命运呢？”

阿福猛地抬起头，猩红的眼中燃起一丝希望的光芒：“你能帮我？”

“我可以试试，”叶小灵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不过，我需要你的帮助。”

“什么帮助？”阿福急切地问道。

“告诉我，”叶小灵的声音压低了几分，“你为什么要抓捕这些朝云宗的弟子？”

阿福的眼中闪过一丝挣扎，它看了看叶小灵，又看了看紧闭的地牢大门，似乎在权衡利弊。

叶小灵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看着它，等待着它的答案。

“我……”阿福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突然停了下来，“你真的能保证我的安全吗？”

“我只能说，”叶小灵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阿福，“如果你不说，你一定会死。”

阿福感受到叶小灵语气中的寒意，它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叶小灵说的没错，如果不说，它一定会死。横竖都是一死，不如赌一把！

“好，我说！”阿福咬了咬牙，像是下定了决心，“我告诉你，但是你一定要保证我的安全！”

“我答应你。”叶小灵眼中闪过一丝喜色，她知道，自己赌对了。

阿福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来：“我们福蝠一族，原本生活在极西之地的万蝠窟，那里终年不见天日，灵气稀薄，我们只能依靠吸食精血来维持生命。”

“后来，不知从哪里来了一群强大的妖兽，它们占据了万蝠窟，将我们福蝠一族赶尽杀绝。我们拼死抵抗，但最终还是寡不敌众，死伤惨重。”说到这里，阿福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之色。

“我们一族被迫逃离万蝠窟，一路向东逃亡，最终来到了南瞻部洲。我们发现，这里灵气充沛，而且人类修士众多，如果能够在这里安顿下来，我们一族或许还有复兴的希望。”

“于是，我们找到了这处隐蔽的山洞，并在这里定居下来。为了不引起人类修士的注意，我们尽量避免与人类接触，只在夜间外出觅食。可是……”阿福说到这里，语气中充满了无奈和苦涩，“我们一族中，有一些族人，他们并不满足于现状，他们渴望力量，渴望回到万蝠窟，夺回属于我们的一切。”

“他们开始变得越来越残暴，越来越嗜血，甚至不惜对自己的族人下手。我因为修炼天赋低下，被他们视为累赘，他们想要杀了我，吸食我的精血，来提升他们的修为。”

“我拼死逃了出来，却无处可去，只能躲在这山洞深处。为了生存，我不得不……”阿福说到这里，声音越来越低，它不敢再说下去，因为它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错的。

“所以，你就抓捕这些朝云宗的弟子，吸食他们的精血？”叶小灵接过了阿福的话头。

“我……”阿福张了张嘴，想要辩解，却又无从开口。

“那你为什么要抓捕活人？你不知道，吸食活人的精血，会让你堕入魔道吗？”叶小灵厉声问道。

“我知道，可是……”阿福的眼中闪过一丝挣扎，“那些主张复仇的族人，他们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他们已经变成了彻头彻尾的怪物，他们……”

“他们怎么了？”叶小灵追问道。

“他们……”阿福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做出了什么重大的决定，“他们已经占领了落霞城，并且……”

“并且什么？”叶小灵心中突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并且……”阿福咬了咬牙，像是豁出去了一般，“并且自封城主，开始大肆抓捕人类修士，想要……”

“什么？！妖怪当了城主？！”叶小灵惊呼出声，不敢置信地看着阿福。

叶小灵的惊呼声在山洞中回荡，她的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妖怪当城主？这怎么可能？”

一直沉默的石方全此刻开了口，他的语气沉稳，却带着一丝无奈：“叶姑娘有所不知，这南瞻部洲地域辽阔，势力错综复杂。除了修仙门派之外，还有许多妖魔鬼怪盘踞一方。像落霞城这样的边陲小城，城防力量薄弱，城主之位落入妖物手中，并非不可能之事。”

叶小灵恍然大悟，她穿越而来时日尚短，对于这个世界还缺乏足够的了解。她转头看向阿福，眼神中充满了疑惑：“既然如此，那你为何还要告诉我这些？难道你不怕我把你的族人供出来，引来修仙者将他们一网打尽吗？”

阿福苦笑一声，眼中满是悲凉：“我虽然痛恨那些滥杀无辜的族人，但我更不愿看到他们一步步走向深渊。叶姑娘，你有所不知，那些主张复仇的族人，他们已经完全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他们已经变成了彻头彻尾的怪物！他们吸食人血，修炼邪功，迟早会堕入魔道，成为祸乱一方的邪魔！”

阿福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丝恳求：“叶姑娘，我知道你心地善良，求求你，看在我们福蝠一族世代与世无争的份上，救救他们吧！只要你能阻止他们继续作恶，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叶小灵陷入了沉思，她能够感受到阿福语气中的真诚，也能理解它此刻的复杂心情。就在这时，阿福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急切地说道：“对了，还有一件事！前些日子，落霞城中发生的几起命案，并非我们所为！”

“不是你们？”叶小灵和石方全异口同声地问道。

“不是我们！”阿福肯定地摇了摇头，“是两只小蝠妖干的！它们是我的族人，但是因为年纪尚幼，不懂事，误以为人类修士都是坏人，所以才……”

“两只小蝠妖？”叶小灵皱起了眉头，“它们现在何处？”

“就在……”阿福刚想开口，突然，山洞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一个尖锐的声音：“师兄，就是这里，我感觉到妖气了！”

“不好，有人来了！”阿福脸色大变，惊慌失措地躲到了叶小灵身后。

叶小灵和石方全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凝重。石方全低声说道：“叶姑娘，看来我们得先应付外面那些人了。”

话音未落，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山洞的入口处被一股强大的力量轰然炸开，碎石飞溅，尘土飞扬。几个身穿朝云宗服饰的年轻修士出现在洞口，为首一人手持长剑，剑身上寒光闪烁，直指叶小灵的方向：“妖孽，还不束手就擒！”

叶小灵心中暗道一声“糟糕”，正要开口解释，却见站在最前面的一名女修突然惊呼一声：“阿福？你怎么在这里？”

山洞中，气氛骤然紧张起来。叶小灵和石方全看着眼前这群来势汹汹的朝云宗弟子，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解释。

“季师姐，你认识这只妖孽？”一名弟子见自家师姐反应异常，不禁开口问道。

“阿福不是妖孽，它是我的灵宠。”季珊师快步走到阿福面前，仔细检查了一番，见它并无大碍，这才松了口气，转头对身后的同门解释道，“之前阿福贪玩，不小心走丢了，我一直在四处寻找它的下落。”

“原来是这样。”那弟子恍然大悟，随即又有些疑惑，“可是，这只灵蝠为何要躲躲藏藏，还和这两个人类在一起？”

“这个……”季珊师一时语塞，目光落在了叶小灵和石方全身上，眼神中带着询问之意。

叶小灵见状，知道时机已到，便将之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包括阿福如何向她坦白一切，如何请求她帮助自己的族人等等。

朝云宗众人听完叶小灵的讲述，皆是面面相觑，难以置信。

“你是说，落霞城的城主已经被妖物占据，而那些命案，都是两只年幼无知的蝠妖所为？”季珊师秀眉微蹙，眼中满是震惊之色。

“千真万确！”叶小灵肯定地点了点头，“阿福亲耳听到那些妖物说要血洗落霞城，为它们的父母报仇！”

石方全也站出来作证，将自己在城中调查到的情况详细地说了一遍。

“此事事关重大，我们必须尽快回宗门禀报师门长辈，早做打算！”一名弟子提议道。

“不错，绝不能让那些妖物得逞！”众人纷纷附和。

季珊师略作沉吟，点了点头：“好，我们这就回山！阿福，你也跟我们一起回去。”

阿福看了看叶小灵，又看了看石方全，眼中满是犹豫之色。它知道，一旦回了朝云宗，等待它的命运将会是什么。

“季师姐，”石方全突然开口道，“阿福虽然是妖，但它本性善良，而且这次也提供了重要的情报，还请师姐看在同道的份上，饶它一命。”

“是啊，季师姐，阿福只是一时糊涂，罪不至死啊！”叶小灵也帮腔道。

季珊师何尝不知阿福的秉性，只是此事关系到整个落霞城的安危，她也不敢擅作主张。

“此事……”季珊师沉吟片刻，正要开口，突然，一名弟子急匆匆地跑了进来，神色慌张地说道，“不好了，大师兄，城，城外出现了大批妖物，正朝着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