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算？

刘瑶心里咯噔一下。

书里，温丽娟爹妈后面确实被清算了。

所以，刘甜甜把这事告诉她了？

难怪……

温丽娟一直挺有原则的。

即便搞特权、走后门，也不会损坏别人的利益。

但是这次出国，听说她是挤掉了原本属于另外一个工农兵学员的名额。

她是信了刘甜甜的话？想润？趁机滞留国外？

胆子也忒大了吧。

这可是叛国罪。

往后想再回国就难了。

说起来，前世也有一个样板戏的成员出国汇演的时候，因为迷恋外面的花花世界，集体叛逃。

那会都80年代末快九十年代了，早放开出国了。

他们明明可以走正常出国的手续，偏偏选择出公差的时候滞留，性质变了。

三十号人啊，一个没回来。

如果他们一直留在国内，早就是德艺双馨的老艺术家了。

国内万人追捧的日子不过，非要去国外打黑工。

一步错，步步错，最终下场都很凄惨。

飞机落地的时候，刘瑶找温丽娟聊了一下。

温丽娟没提刘甜甜找自己聊过的事，也不承认自己想滞留在国外。

同学一场，出于好心，刘瑶还是劝了她几句。

就算后面出事，那也是她爸妈的事，跟她没关系。

70年代的大学生还是挺值钱的，即便是工农兵大学生。

她毕业就能进考古所，带编制，以后前途不可限量。

但是滞留国外的话，她这辈子都别想回国了。

温丽娟也没吭声，不知道她听进去没有。

尽人事，听天命。

反正自己话已经说了，她听不听是她自己的事。

腿长在她身上，她要真想跑，别人也拦不住。

要不是怕她逃跑连累董芮清教授，刘瑶甚至都懒的劝她。

“天啊。”

一出机场，姚倩就被眼前景象惊呆了。

73年的法国太繁华了，高楼林立，大街上随处可见各种公交车、小汽车，街上的男男女女穿着都很时髦。

男人们穿西装西裤皮鞋，女人们烫卷发，戴礼帽，穿着清凉，胳膊大腿全露出来了。

这里的女人穿着太清凉，同行的男同志看的面红耳赤。

“我感觉自己好像土老帽。”

这次出国，姚倩特地挑了件没补丁的衣服，辫子也绑了红头绳。

然而，跟法国街头的时髦女郎一比，姚倩感觉自己像从古代穿过来的，灰扑扑的。

唐逸枫：“自信点，你本来就是。”

“唐逸枫！你就不能少损我两句吗！”

姚倩怒了。

“你俩真是欢喜冤家，干脆凑一对算了。”

刘瑶笑。

“我才不找他这种嘴欠的。”

姚倩嫌弃。

“说的好像你想找我就愿意一样。

唐逸枫冷嗤。

“你……”

姚倩气的发抖。

“算了，不搭理他，瑶瑶姐，我们走。”

姚倩亲昵挽上刘瑶的胳膊。

“我现在能理解当初晚清老李访问老美那种震惊了，太震撼了，这边好发达啊。”

姚倩啧啧称奇。

姚倩是南方沿海一带的人，外婆家就是隔壁羊城十三行那边的。

十三行那边从古代开始就是外贸往来频繁的地方，很多外国人。

小时候去外婆家，姚倩经常能看到那些金发碧眼的洋人。

北方叫外国佬洋人，他们那边叫鬼佬。

黑人的话，则是直接叫黑鬼。

虽然外婆一直声称这只是个称呼，没有歧视的意思。

但是姚倩还是觉得，他们那边的人其实是瞧不起外国佬，特别是黑人的。

反正她爸就不让她跟黑人小孩玩，长大后也不让她靠近黑人，还威胁她要是敢跟黑人在一块生小猪仔，就跟她断绝关系。

自小看着外国人长大，姚倩其实也算见过世面的人了。

去首都城她都不会露怯，见到老外也是一口一个鬼佬。

但是真到了巴黎街头，姚倩还是被震撼到了。

这边工业太发达了。

相比于国内黑白灰的穿着，这边的人时髦多了，穿着百变多样，颜色也丰富。

土到极致就是潮。

他们穿着太朴素，跟上世纪一样。

他们在看路人的同时，路人也在看他们，还有的路人交头接耳，用法语叽叽喳喳说着什么。

“瑶瑶姐，他们在说什么啊，不会想抢我们的东西吧。”

这些人鬼鬼祟祟的，姚倩忙护住自己的包裹。

刘瑶：……

“他们以为我们是唱戏的戏班子。”

刘瑶解释。

学校能人异士特别多。

学校楼下宿管阿姨是精通八国语言的留洋博士。

厨房分菜的阿姨也是精通多国语言的物理学教授。

门卫大叔更是学贯中西的老学究……

考古学涉及很多方面的知识，要看很多外国文献，学好语言也是挺重要的。

没事的时候，刘瑶就去跟他们讨教学问。

三年过去了，她现在已经学会了法语、日语、德语等的日常简单沟通。

工农兵大学这三年，刘瑶学到了很多的东西，比她上辈子寒窗苦读19年加起来都多。

反正刘瑶是不后悔去读这个书。

等正式恢复高考，大学扩招后，她就不一定能享受这个师资了。

师傅领进门，修行看个人。

说工农兵大学不行的，说到底是学生自己不行，不是老师不行。

“啥，戏班子？我们哪像戏班子了。”

姚倩无语死了。

“不像吗？我觉得挺像的。”

刘瑶笑。

这几年国内文工团陆续开始到国外演出。

他们唱的基本都是样板戏，穿着跟他们差不多，都是灰扑扑的。

一如国内人对洋人的印象是金发碧眼。

外国人现在对国内的印象也是样板戏里那种形象。

男的带穿军装带军帽，女的两根大辫子上系着红头绳。

“所以，他们是在嘲笑我们土？”

姚倩怒了。

太过分了！

竟然仗着他们听不懂，当面吐槽他们土！

“土到极致就是潮，他们是觉得我们穿搭看着新鲜好玩。”

巴黎出了名的自由开放，包容度高。

他们只是看着新鲜而已，没什么恶意。

就像现代人突然在大街上看到穿古装的人一样。

“这样吗。”

姚倩点点头。

不多会，驻法大使馆的人就来了。

来迎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徐鹤。

两年不见，徐鹤留了个长发，穿个喇叭裤，皮夹克，戴副蛤蟆镜，潮的不行。

从四轮小汽车下来后，徐鹤把墨镜摘下，然后跟领队的教授来了个热情的拥抱。

“他，他不是温丽娟之前那相亲对象吗？”

姚倩认出了徐鹤。

上次展会结束后，徐鹤和温丽娟就分了。

之后，徐鹤被调到了法国大使馆，一待就是两年。

期间，温丽娟又相亲了一个对象，听说现在证都领了。

也是因为领证了，所里才同意让她这次跟着一块出国。

“他这是受啥刺激了，头发都不剪，穿着也邋里邋遢的。”

姚倩小声嘀咕。

刘瑶：……

人家这是潮！

国内70年代还在跳样板戏，但是人家小日子那边的奥特曼在60年代就上映了，欧美这边更是从50年代就开始玩摇滚，开演唱会了。

没记错的话，迈克尔·杰克逊的岳父猫王前阵子1月份的时候应该刚去夏威夷开完演唱会，现在去酒店打开电视的话估计还能看卫星转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