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一一三岁的时候，曾经好奇地问过屠傲，她的爷爷奶奶在哪里。

小小的人儿，其实是无心发问，从小有外公外婆陪伴，也未曾觉得有什么不一样。但自从知道别的小朋友还有爷爷奶奶，她便很是想知道，她的爷爷奶奶在哪，怎么从来没见过。

当下听到的时候，沈清咯噔了一下，第一反应就是抬眼去看屠傲的表情。她有些担心女儿戳到了屠傲的伤心处。

而屠傲，则是一脸坦然地告诉一一：“他们都去世了。一一，爸爸妈妈带你去给奶奶扫过墓的，你也许记不得了。”

也许别的小朋友还不曾知道死亡是什么，但一一是知道的。沈清在她养的那只小兔子死去的时候，就告诉了她什么是死亡。

而去给奶奶扫墓这件事，她是真的不记得。

有了屠一一之后，屠傲在去墓园祭奠母亲的时候，就告知了她这个消息。而在一一两岁的时候，他和沈清带着一一去了母亲的墓前，想让她看看孙女。

两岁的孩子，天真地围着墓碑转了好几圈，然后抬头看看爸爸妈妈，又坐在了一边摘花。

小小的孩子，并不理解扫墓的含义，只觉得缝隙里长出的小草和小花格外好看。

“哦，一一都没有见过他们呢。”屠一一玩着手指，又发问了，“那爸爸，你有他们的照片吗？一一想看。”

屠傲并没有父母的照片，准确地来说，他没有屠振刚的任何照片。和母亲的，也只有当时陆家保留的那张合照。

既然这样，那不如就让孩子自己去想象吧。

“没有，爸爸也没有他们的照片。”

“一一，今天一会去游乐园，我们说好了，只能买三个东西哈。”沈清转移了话题。

果然，小小的人儿开始掰着手指，嘴里念叨着：“我要买一个长颈鹿玩偶，还要……”

沈清偷偷地侧头看了眼屠傲，他正一脸爱意地盯着女儿。沈清松了一口气，孩子是无心的，但她仍然害怕，会勾起屠傲的伤心事。

临近沈清出发的日子，这个周末是陆妈70岁的生日。陆枫早早就给她订了饭店，又约上了屠傲和詹婷婷两家。

陆妈本就喜欢詹婷婷，加上秦时和一一小时候总在一块，也没少受陆妈的照顾，所以詹婷婷和陆家一直走得很近。

以前，陆妈还总会暗自可惜，这么好的女孩子，怎么就成不了自己儿媳。后来，看着婷婷结婚生子，心也死了，只当是自己多了个女儿。

“陆奶奶，生日快乐！这是我给你画的一幅画，上面有好多的花，我想要你永远都像花一样漂亮！”想都不用想，这么能说会道的，必定是屠一一了。

沈清和屠傲跟在身后，看着女儿被陆妈紧紧地搂在怀里，亲了又亲，真是可笑又无奈。

“哟，这是谁家的小公主啊，穿得这么好看！”陆枫走了过来，一把将屠一一抱了起来。

马屁精立马又转向了陆枫，“干爹，你送我的拳击手套，我一直在家里打着呢，可好玩了……”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她倒是玩得开心了，哪知道亲爹还为这事把干爹痛骂一顿呢。

陆枫刚想带着干女儿躲到一边，就看到詹婷婷和秦思永带着秦时来了。

“阿姨，生日快乐！祝您身体健康，越活越年轻，越活越精神！做个小妖精，哈哈！”詹婷婷亲密地搂住陆妈，给她送上一束花。

“陆奶奶，生日快乐！我正在学国画，给您画了一幅松树，祝您像松树一样健康长寿！”秦时双手送上一幅画，一板一眼地说道。

陆妈高兴地接过礼物，又搂过秦时亲了一口，笑得合不拢嘴，“我的乖孙孙，奶奶太高兴了。快，快进去坐！”

一大家人热热闹闹地给陆妈唱生日歌，送上祝福，其乐融融。

詹婷婷正说道最近她的服饰品牌，正在准备着婚纱系列，借着新中式的风，他们做了一系列中式的婚纱礼服。

屠一一立马放下吃了一半的蛋糕，睁大眼睛问道：“婷婷阿姨，我能穿吗？”

“能，我们一一长大了，阿姨肯定送你一套最漂亮的婚纱。”詹婷婷给她擦了下粘着蛋糕屑的嘴角，答应道。

“婚纱是要结婚的时候才能穿的，不是随便可以穿的。”行了，秦时出来给屠一一上了一课，顺便泼了盆冷水。

詹婷婷刚要解围，就听到屠一一“哼”了一声，教育秦时，“我难道不知道吗？结婚的时候，男人要穿西装，女人要穿婚纱……”

“不对，秦一一，我看过，很多人结婚的时候，想穿什么就穿什么，不一定要……”秦时反驳。

行了，两个孩子吵起来了。大人们也不去管他们，该吃吃，该喝喝，该聊聊。孩子的世界嘛，他们自己玩得开心就好。

更何况，这俩孩子碰在一起的时候，总是这样，一会又和好了。

沈清出发去了巴黎，临走前，抱着女儿亲了又亲。孩子越是懂事，她就越觉得愧疚。

屠傲拍了拍她，“放心吧，家里有我。”

这次会议的行程还算比较宽松，主办方还给他们都安排了参观游玩。但沈清总觉得心里有些空落落的，有种“抛夫弃子”独自在外潇洒的负罪感。

这天是一一的生日。她去拜访完一位巴黎的老友后，回酒店的路上，在一家蛋糕店前停下了脚步。橱窗里是一个彩虹色的小蛋糕，上面有一个可爱的小马玩偶。一一正好属马。

沈清想了没想，买下了蛋糕，就当在法国给女儿过生日吧。

刚迈进酒店大堂，就听到了一声呼唤：“妈妈！”

沈清摇了下头，难道是出现幻觉了，这声音有点像一一。

将信将疑地往前又走了一步，“妈妈！”

更清晰了。

沈清刚侧头，就看到了一个飞奔过来的小小身影，是一一！

身后则是推着行李箱，也一脸笑意向他走来的屠傲。

“你们怎么来了？”沈清激动地难以言喻。

“爸爸说，要给你一个惊喜！”一一看到了沈清手中的蛋糕，开心极了。

“不是说要带一一去迪士尼吗，这下不会爽约了。”屠傲从她手里接过蛋糕。

沈清看着屠傲，这个男人，似乎永远都是这样包容、体贴、周到，这么多年，一直都履行着当初的诺言。

一家人，永远都会在一起。

沈清挽起屠傲的胳膊，另一只手牵着一一，“走，咱们一起过生日去！”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