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墨晚见有效，也停了手：“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害人。你现在走，我能假装今晚没人来过。”

“呵！”

刺客突然冷笑，直直上前将刀架在了即墨晚的脖子上。

“我既然敢来，就没想过要活着出去。你少在这里惺惺作态！要不是因为你，暴君怎么会杀了我哥，怎么会杀了镇子上那么多名字中带‘御’字的人！还偏偏，那些人跟你多多少少都曾有过交集或过节。

即墨晚，你不认识我，可我却认得你。我哥哥经常跟我提到你，说你调配的香油很不错，还有缓解头风之症的功效。他那样好的人，你为何，为何要害他！”

“我...对不......”

“哐——”

即墨晚话还没说完，殿门被人从外面踹开，季玄朔浑身黑雾遍布，恶狠狠地盯着屋内的两人。

“别过来，再往前一步，我杀了她！”

季玄朔青筋暴起：“朕敢保证，在你动手之前，朕先杀了你！”

即墨晚摇着头：“陛下，别杀他，他不是故意的，您先听我......”

“滋啦——”

是刀刃穿透身体的声音。

紧接着，搭在即墨晚脖子上的刀应声而落，原本站在她身后挟持她的人也倒在了地上。

即墨晚慌忙转头，这才发现他们身后竟站着一个黑衣人，像是暗卫，那人持着短刀，刀刃上鲜血欲滴。

“怎么会！”

即墨晚没有听到66说有人在附近啊，怎么会被偷袭。

【大人，他动作太快，我没来得及说他就......】

季玄朔上前一步就要拽起即墨晚，却被即墨晚一把打掉了手：“为什么杀他？你杀的人还不够多吗？

季玄朔，就因为我说错了话，就因为你会错了意，所以他们就该死是吗？

可他们有什么错！只是因为恰巧名字上有个‘御’字？那你为什么不杀了我？既然如此在意，为何不杀了我！”

几乎是怒吼着出声，这是即墨晚记忆里第一次看到有人活生生死在她眼前。

还是她决心要保的人。

季玄朔被她眼里的情绪呵退，看着她跪在一个刺客面前泪流满面大声质问，不由觉得讽刺。

“即墨晚，你以为你比朕干净到了哪里！你这双手沾的血，未必就比我少！”

“你什么意思！”

即墨晚愕然，但心里也明白，想来上辈子，她应该杀了不少人。

季玄朔并没有想要给她解释的欲望，抬抬手对身后的人吩咐道：“既然晚姑娘同情刺客，那就让她去刺客该待的地方。来人，带走！”

【大人，玩脱了？】

【啧！无事，顶多将我关进牢里。唉！还真是伴君如伴虎，前一秒还在喂我喝药，下一秒就打我入牢。真是让人难过呢！】

【......您这也不是难过的样子啊。】

【你仔细看看，我都哭成什么了！】

即墨晚满脸悲戚，她没有反抗，任由禁军拖着她。

身体在地板上摩擦着，生疼，但她只是盯着季玄朔，在即将要拐弯看不见他的时候，突然开口：

“阿朔的罪，我去赎！”

季玄朔闻言一愣，他嘴唇动了动，可话还未说出口，即墨晚的身影便已经消失在了殿门口。

这和他本意不一样，他原是没想过这么早的惩罚她的。

可他太生气了。

他气自己在听到暗卫来报有刺客混进了宣和殿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担心。

他担心她身上的药力还未完全散去，担心她会不敌受伤。

他拼了命的赶来，却听到她给刺客求情，还说刺客不是故意的？

那人是来杀他的啊！她竟然还会因为那人而哭泣？反抗？那般咒怨的看着自己？

该死！

可她刚才叫他阿朔，这是上一世才会有的称谓，这一世她怎么......

还有她最后的表情，为何她会露出那样的表情？还说什么他的罪，她去赎？

呵！

他有什么罪！

他的罪就是上一世他不该蠢到以为她爱他！

新婚之夜没入他胸口的那柄刀太过冰冷，心脏被捅开的痛犹在。

而更让他痛的，是她的那句“肮脏罪恶之人，本不该活着！”

那一刻他才知道，在她心里，自己一直都是肮脏且罪恶的人。

肮脏的血统，肮脏的过往。

染了万千人鲜血的双手，还有他手中那把沾满了至亲之人鲜血的剑。

从没有什么一模一样的灵魂，一切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罢了。

可他实在是恨，实在是痛。

他倾尽全力去爱的人，难道一直都是那样看他的吗？他付出一切去对待的，难道真的从来都没有爱过他吗？甚至，连一丝怜悯都不曾有过吗？

他不甘心！

可上天待他不薄，给了他这一次重生的机会。

这一世，他会得到他想要的一切，包括即墨晚的爱，以及她的命！

*

阴暗的牢房里，即墨晚浑身无力被丢在地上。

腥臭味，血腥味，尿骚味，还有其他很多奇怪的味道都充斥在她的鼻腔里，很恶心，很想吐！

即墨晚确实吐了，连同之前喝进去的药全部吐了出来。

【大人，咱们都这样了，还能出去吗？】

【为何不能！66，你说那刺客是怎么知道季玄朔是因为我才杀掉那些人的？】

【啊？】

【我在床上叫错名字这件事，连你都不知道，只有我和季玄朔两个人知道。可那刺客却知道了，还知道的那么清晰。】

【您是说，这是反派故意的？】

【可能性很大。而且，今晚原本他是要留宿的，是因为我们对峙的事情，他才选择去御书房的。若这一开始都是他计划好的，那目的绝不是来取我的性命。他演这么一出，到底想要做什么！】

【英雄救美？然后让你爱上他？】

即墨晚摇了摇头，不太像。

季玄朔刚出现在宣和殿看到她被刺客挟持时，眸中的愕然还有身上疯狂蔓延的黑色雾气是骗不了人的。

他似乎也没想到会有人今晚实施刺杀。

所以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即墨晚还在想着，突然听懂啊66在识海里疯狂大叫：【大人，别想这些了，有老鼠，啊啊啊啊，好多老鼠啊！】

即墨晚浑身一紧，也听到了很多窸窸窣窣的声音。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吱吱，吱吱吱......”

老鼠从牢房外的空隙中钻进来，跑到即墨晚身边开始吃她的呕吐物。

“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