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斯寒看他有些眼熟，一时之间有些想不来，只能挑了挑眉看向宋澄。

宋澄对他大晚上敲别人车窗这件事情感到无语，轻轻叹了口气，向身边的人介绍：“程识鸢，程家二公子，我朋友。”

楚斯寒这才想起来这么个人。

说起来，京城这些小辈当中，最幸福的应该就是那种上头有一个有出息的哥哥姐姐，保准儿了能继承公司的，然后自己当个老二，能安安心心花家里钱，还不用被家里催着一定要优秀的。

程识鸢显然就在这个行列当中。

就算是楚斯寒这种，自从继承家业之后就两耳不闻窗外事，中间还出去留学了几年的，都能听说过程识鸢的大名，可见这人在京城当中，确实是个二世祖一般的存在。

只是楚斯寒记起的，是初三的时候的事情了，他目光又扫了一眼程识鸢，侧过头问宋澄：“这就是教你抽烟那个？”

他声音不算小，显然也是没有要避着程识鸢的意思，程识鸢嘴角抽了抽，冷笑了声：“真没想到，楚总日理万机，还能记得这种陈年往事。”

宋澄额角跳了跳，他不意外楚斯寒能认识程识鸢，但也确实对抽烟那件事情没多少印象，只能重新把程识鸢刚刚说的话，又问了一遍：“要不要一起去吃顿夜宵？”

三个人，除了现在的宋澄，身价加起来几个亿，此刻坐在大排档的露天摊位上点串儿。

宋澄都觉得有些恍若隔世。

倒是程识鸢，从坐在楚斯寒的车里开始，叹气就没停过，宋澄总算是听不下去，开口道：“吃饭就吃饭，叹气干嘛？”

程识鸢一口气点了十串羊肉串，语气当中居然有些悲壮的意思：“小澄，哥么对不起你，从我知道你出事到现在，我哥知道我要去找你，就直接把我关在家里了，今天才把我放出来，本来今天蹭过来也是要帮你教训教训那个宋什么瑜的，又被我哥拦住了……”

其实这点宋澄很清楚，上辈子也是一样，宋澄从拍卖会离开之后，就遇到了程识鸢。

上一世，程识鸢并没有因为宋澄不是宋家少爷而和他分道扬镳，但后来却因为周景渊在宋澄的面前和程识鸢争风吃醋，再加上周景渊总是在宋澄的面前说他各种不好，宋澄那个时候对周景渊太过信任，信任到居然疏远了自己的朋友……

想来还真是好笑。

宋澄自嘲的情绪和对周景渊的恨意转瞬即逝，看向程识鸢笑道：“都是小事。”

程识鸢就算是二世祖，那也是在家族的庇护下才能成为二世祖的，程家中立，不让程识鸢和宋澄过于交好，免得得罪宋家，也在情理之中，宋澄完全理解。

对此，楚斯寒并不予置评，默默把宋澄点的啤酒划掉。

宋澄把楚斯寒的动作尽收眼底，也只是弯了弯唇角，并没有阻拦。

看着两个人熟稔的模样，程识鸢忍不住啧了一声：“你们两个当年闹的那么难看，我还以为掰了呢，现在这算是重归于好还是什么？”

闹掰？

宋澄顿了下，发现自己似乎并没有这段记忆，下意识地顿住了自己的动作，楚斯寒见他愣在了原地，也是轻轻皱了皱眉，瞥了程识鸢一眼：“都过去了。”

程识鸢看宋澄的反应就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赶快打了个哈哈把这件事情揭过：“对了，宋家补税那件事情闹的这么大，是不是你做的？”

“是啊。”宋澄满不在意地点了点头，这件事情他也从来没想过要瞒着。

但毕竟外界的猜测是一码事，宋澄亲口承认又是另外一码事，程识鸢知道宋澄的情况，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那你算是把宋家得罪惨咯，想好以后怎么办了没？”

宋澄听着程识鸢的叹息就想笑，他点了点人手里的菜单：“行了够了，三个人吃不了这么多，更何况我就算不做这些事情，只要脱离了宋唐的掌控，就算是得罪了宋家，我都没这么愁，你担心什么？”

被说了一通皇上不急太监急的程识鸢想了想，也觉得宋澄说得对，但依然在为自己好友的未来担心，毕竟只要宋家想，真的可以让给宋澄在京城待不下去。

“他现在在我公司实习。”楚斯寒把菜单递给服务员，这样讲。

他这话算得上是突兀，程识鸢对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不太清楚，反应了一会，这才恍然大悟：“哇塞，楚总这算什么，包养我们小澄？”

宋澄差点被自己一口矿泉水呛死，嘘嘘地踹了程识鸢一脚：“怎么讲话的，包养那都是肉体交易，我和斯寒哥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宋澄认真想了想，诚恳道：“我们精神共鸣。”

这句话当然是瞎说的，宋澄没往心里去，楚斯寒却听出了别样的意思，没忍住看向正在和程识鸢有说有笑的宋澄。

路边的灯光有些昏黄，大排档五颜六色的灯斜斜地撒在宋澄的脸上，连带着他眼中的光都闪烁着，一双桃花眼微微上挑，脱去了冷淡和疏离，配上柔顺的黑发撒在额前，尽是暖意。

楚斯寒看得有些愣，还是宋澄轻轻用胳膊撞了撞楚斯寒，凑近了和他说：“程识鸢不太能喝酒，到时候还要麻烦你开间房把他扔进去。”

楚斯寒似乎有点不解：“扔给他哥更方便。”

毕竟他有他哥的电话，按照程识鸢哥哥的性格，也不会放任他在楚斯寒的面前撒酒疯。

对此，宋澄有些哭笑不得地说：“那他明天酒醒了就要恨死你了。”

其实到最后，程识鸢也没有喝多少酒，因为嫌弃一个人喝酒没什么意思，但在宋澄的强烈要求下，楚斯寒还是把人送到了自家酒店的楼下。

程识鸢还是有些醉了，跌跌撞撞的，宋澄原本是想把人送上去的，但被楚斯寒拦住了：“我名下的酒店，服务质量还可以，不用你操心。”

楚斯寒都这样说了，宋澄也就没有跟着上去，坐在楚斯寒的副驾驶上，跟着楚斯寒一起回家了。

三个人以前虽不熟悉，但毕竟也能算得上一句认识，更何况程识鸢又是个开朗的性格，他们今天也算是聊起了挺多陈年旧事。

正因为这个原因，宋澄才感觉到自己有些累，他靠在大SUV的副驾驶上，看着窗外的霓虹灯不住地后退，轻轻地开了口：“所以，当年为什么突然选择留学呢？”

楚斯寒车开的很稳，但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内心还是泛起了涟漪，他嗫嚅了下唇，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