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是宋澄有些意外，他停下了动作，目光有些晦暗不明。

他和楚斯寒是一起长大的没错，但他们认识的还是有些迟了，宋澄认识楚斯寒的时候，他的父母就已经不在世了。

宋澄那个时候原本就是个寡言少语的性格，楚斯寒不提，他当然也不会凑上去问，更何况是这种戳人痛处的事情。

所以，就算是直到今天，宋澄也不太了解楚斯寒的父母，只知道他们是死在了一次意外当中。

宋澄顿了一下。

意外？

这世界上哪里有这么多的意外，更何况刚刚这些人也说了，他们找了杀手去对付楚斯寒，那当年那些所谓的意外，是不是也是人为的呢？

有的事情是不能深想的，想下去，那就是一个又一个无尽的黑洞。

宋澄刚刚才勉强自己收回心绪，就听见这老头沉着嗓子：“你要结婚的对象，如果就是你旁边那个人的话，我不同意，你的婚事，不是你一个人的小事，那是关系到楚家未来的……”

他这话还没说两句，就被楚斯寒强行打断。

若是之前，楚斯寒就算是生气，在语气和神色当中，也是看不出来他的喜怒的，可这一次，楚斯寒却把怒意明晃晃地写在了脸上：“我爷爷都没说不同意呢，你几斤几两？”

楚斯寒很少有这样的时候，让在场的人都不由得愣了愣神，就算是宋澄都有些意外。

可楚斯寒显然不管这些，也不管这老头的脸色已经苍白如白纸，他冷冷地点着餐桌，指关节轻敲，没发出什么声音，但也看得人心惊：“二爷爷，我还能尊称您一句二爷爷，那已经是很给你面子了，当年我爷爷毁了你一双腿一双眼睛给我父母赔命，那是我爷爷的行为，和我没关系。”

楚斯寒眼神当中全是戾气，和宋澄曾经见过的任何一个楚斯寒都不同，那杀意看得人遍体生寒。

“如果你想，我也能让你看看，我会不会我爷爷做的更绝。”

这话已经是明显的威胁意味了，那老爷子显然是不愿意承受的，总算颤颤巍巍地开了口：“你敢……”

楚斯寒根本就不想听这老爷子多费口舌，轻嗤了一声：“我敢不敢的，您应该猜得到啊。”

楚斯寒说得对，他敢不敢，在场的所有人都猜得到。

有的事情，他们今天根本就没敢提，那就是当年楚斯寒在这里读书的时候，确实是把一些人送进了后院关着，但也那是一小部分人，更多的一部分，楚斯寒直接不管不顾地关到了精神病院里面去。

那不是一个精神病院的空壳，而是真的精神病院，而且是那种关着因为神经病杀人的精神病人的。

当年他们以为楚斯寒年纪小，好拿捏，不知道往他这边塞过什么东西，楚斯寒表面照单全收，实际上一笔笔账记得清楚，到最后统一结算的时候，让他们连辩解的余地都没有。

他们只能说，毕竟都是一家人……

而楚斯寒说的是，我父母和你们也是一家人。

楚斯寒是个疯子。

这点但凡是楚家本宅里的人，就没有不知道的，后院里关的那些，还有楚家无故消失的那些人，都是在证据。

但他偏生又很有能力，把楚家的一切都打理地井井有条，让人挑不出错处。

那个时候，二房的人就开始着急了。

宋澄是后来在楚秀秀的口中得知一切的，现如今，他看着不发一言的楚家二房老爷子，目光渐冷。

他把手搭在楚斯寒的胳膊上，声音很轻，但却也足够所有人听清：“斯寒哥，我是觉得吧，二爷爷毕竟也一把年纪了，腿脚也不方便，要不然，还是少出门的比较好吧。”

他这话刚说完，楚斯寒便轻轻地笑了，收起了刚刚眼底毫不遮掩的狠厉：“我觉得也是，那就这样安排。”

楚家人这才算是看明白，楚斯寒是个疯子没错，坐在他身边的那个，看着漂亮人畜无害的，也是个疯子！

和楚斯寒简直是不遑多让。

怪不得说这两人是一对呢，简直是疯都能疯到一起去。

但这话显然是不能在楚斯寒的面前说的，其他人只能埋头吃饭，也不敢说话。

那老爷子有些不可置信：“楚斯寒！我是二房的，你凭什么管我？”

这话说的好笑，倒还真是让楚斯寒有些疑惑：“你是二房没错，但我是楚家家主，你不想让我管着也行，楚家大门随时都开着。”

他顿了顿，又好像是要提醒这人什么一样，道：“还有，二爷爷也要记得，我是大房的啊。”

刚刚这老头儿指点楚斯寒的婚事，原本就已经是触了楚斯寒的逆鳞，更何况，楚斯寒的亲爷爷都不在这里，他一个二房的指指点点原本就不合适……

只不过谁都没想到，楚斯寒居然会直接把人禁足，或者请出楚家。

但禁足是小事，至少比起离开楚家，对他们来说确实算是小事。

活成楚家人这样，比起面子，已经没什么更加重要的了。

楚斯寒随意地摆了摆手，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冒出来的保镖，就已经站在了二房老爷子的身后，直接拉了他的轮椅。

动作之迅速，让在场的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也不敢反应过来。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楚思瑶扎着那两个麻花辫举起了手：“小叔叔，你今天晚上住在家里吗？”

楚斯寒抬眸看了这小姑娘一眼，又看向其他人：“可以啊，只是恐怕有的人不是很想让我住在这儿呢……”

楚家众人：“哪有哪有，家主想住哪儿就住哪儿？”

实际上：“能不能让他带着他身边那个祸害，赶紧离开啊……”

宋澄冷眼看着其他人恭维的模样，和楚斯寒兴致缺缺的样子，提前站起了身，故作漫不经心道：“我还没见过这么大的庄园，斯寒哥一会要不要带我逛逛？”

他一句话，便让周围的环境都安静了下来，楚斯寒有些意外地扬了扬眉，看出宋澄这是在帮自己离开这嘈杂的环境，低低地笑了下：“好，那先带你去看看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