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傅明深坐上副驾驶，有一说一，这还是他第一次坐顾思予开的车。要是没发生这件事，他还能好好感受一下，可现在脑子里只剩下愤怒与不解。

来时两人说说笑笑，离开时车厢里全是沉默，唯一的声音是马路上的喇叭声。

顾思予将车停在傅明深家车库，两人一起上楼，本想在客厅聊，可客厅里佣人忙忙碌碌，还有个管家竖起耳朵，两人只能进了谁也不能打扰的卧室。

傅明深进了自己卧室第一件事是坐在沙发上，顾思予跟在他后面想要坐下，想了想又搬了把椅子坐到他对面。

傅明深看见她现在就与自己划分距离的样子脸上浮现一抹冷笑，看的顾思予心里很不舒服。

她还从未见过傅明深这样子对她。

一直以来傅明深都是一种强大且温柔的样子出现，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能自有一番解决办法，对待自己用尽耐心，可现在她亲手将这些抹去。

“可以说了。”傅明深冷眼看着她，左手盖在右手上，顾思予看不见他攥成拳头的手有多用力。

“我……”顾思予张张口又闭上。

“我来替你说吧。”傅明深换了个姿势，在顾思予看不见的地方，他手心里已经被深深地印上几个指甲痕迹。

“现在我对你来说是一种负担，你已经疲于应对我，连吃顿饭都坐立不安。你想和我做朋友，可我一直对你紧逼不舍，你只能松口说先磨合。直到今天我爷爷逼婚，你不得不提前说分手，不然你还能装个几天对吗？”

傅明深的每句话顾思予都陌生又熟悉，她没想到傅明深能听到自己和朵朵谈话，怪不得那天他会失去冷静对自己阴阳怪气。

原来他早就开始在心里倒计时了，她还以为自己装的很好。现在看来自己对他说的每句话，他心里都在回答骗人吧。

顾思予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她和傅明深居然能走到这一步。

“你不想和我谈就早说，为什么要强迫自己？是我给你带来压力了吗？我可以包容，我可以理解，毕竟咱们分开六年，互相早已经陌生了，是我不甘心还纠缠你。”傅明深垂眸一句句把深情从血肉里拔出来，他真的没想到自己已经需要顾思予哄着了。

其实他也在白天蒙眼睛摸黑，装瞎。

两个人都在自己骗自己可以继续。

“不是这样的，我爱你。”顾思予眼眶通红地看着他，可两人之间还隔着茶几，就像他们的心，明明近在咫尺，却又挡着东西。

“别说这种话，我不想听。”傅明深从没想过第一次从顾思予嘴里说我爱你，竟然是他们闹成这样的时刻。

我爱你是什么万金油吗？她随随便便说一句他就能全然不顾伤害继续蒙骗自己吗？

“明深。”顾思予看着他，傅明深错开她的视线，而后又看向她。

“好，就算是你爱我，可你做了些什么？你的爱就是把我推向别人吗？你明知道我会继续等你，你明知道爷爷只不过是关心我们，你明知道他一直是最尊重我们选择的人，可你还是说了那句话，这叫爱吗？这是爱吗？我给你那么多保证，你只有一句轻飘飘的找别人，顾思予，这是你的爱吗？你对我的爱就是这么廉价的吗？”

“明深。”顾思予终于忍不住起身上前一把抱住傅明深。

傅明深伸手就去推她，顾思予没有防备差点儿摔倒，他下意识又给抱回来。这下被顾思予抓住机会，紧紧地搂住他的脖子。

“你不要试图蒙骗过关。”傅明深的声音在顾思予耳边响起。

“耍赖是没有用的，我已经不想再给你机会了。”

傅明深闭上眼睛，将即将要落下的眼泪憋回去，他不想被顾思予看到这么软弱的自己。

昨天他还在和别的男人宣誓主权，今天他就被让出去。他是东西吗？想送就送，一点儿不想他也会伤心吗？

“我知道我错了，可我……我……”顾思予情绪十分激动，渐渐呼吸有些急促，整个人手脚发麻上不来气。

傅明深听到她声音不对劲，赶紧将人扯下来一看，顾思予已经说不出话来，在用眼神向他求救。

傅明深赶紧将人放到一旁，下楼去找塑料袋给顾思予调整呼吸，可顾思予以为傅明深不要她了，眼睁睁看着男人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当下闭上眼睛等待黑暗将自己拽下去。

可下一秒她被人抱起来，整个人腾空在半空中，她睁开眼睛看见傅明深面容焦急地抱着自己进电梯。

最终等她再醒来时是躺在病床上吸氧，旁边坐着冷朵，房间里不见傅明深的身影。

“你醒了，你有没有好受一点儿？”冷朵看见顾思予睁开眼睛赶紧问道。

“明深呢？”

“他出去了，你还有不舒服的地方吗？怎么好端端地又这样了？”冷朵十分担心。

“我没事。”顾思予勉强勾了勾嘴角。

“你们之间发生什么了？我怎么瞧着他脸色不太好，是担心你吗？看着不太像啊。”冷朵往门口看了一眼，没发现人又转回头来和顾思予说。

顾思予垂眸没说话，冷朵肯定了自己心里的答案。

“你俩聊什么了，你能激动成这样？”

顾思予叹口气：“今天去他爷爷家了，他想让我们早点儿结婚。”

冷朵瞪大眼睛，这不是往雷点上蹦迪。

“你没答应，所以他生气了？”

“比那个更严重。”顾思予又叹了口气，她其实明白傅明深是什么意思，如果今天她不说那句话，他还能自欺欺人下去，今天是彻底捅破了窗户纸，他没办法再骗自己了。

“你把他让给别人了？”冷朵不亏是和顾思予从小长到大的闺蜜，一下就猜到了真相。

冷朵见顾思予沉默便是答案，心下倒抽了口凉气。

“你不是说自己没胆子说吗？怎么今天一下当了两个人面说？”

“我也说不出来自己脑子当时怎么想的，就逼到那个份上，自然而然就说了。”顾思予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后悔还是轻松，反正心里堵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