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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荡刺卫传

作者:霖江南 | 分类:仙侠 | 字数:67.6万

第二十回 荒野横林

书名:雁荡刺卫传 作者:霖江南 字数:4797 更新时间:2025-05-18 09:49:47

柳行云大惊,已自锦囊中捏出三枚蝴蝶镖,大喝道:“甚么人?”

无心道长慌掩饰道:“一对少年夫妇途径此地,与此事毫无瓜葛。”

慕容楚楚道:“放了无心道长,否则别休怪我不客气!”

柳行云冷笑一声道:“小女娃娃,你待怎讲?”

无心道长忙眨眼朝慕容楚楚暗示:“你二人耍也耍了,吃也吃了,还在这啰嗦甚么,快走罢。”

柳行云并指一戳,先点了他的穴道,骂道:“老不死的,你以为我眼盲么?那小子乃刺杀亭的部属飞虎卫使,这女娃娃既与他在一起,定然也是雁荡山之人。”

慕容楚楚道:“你既已知晓,还不放开无心道长,于今且在东雁山下,那容你肆意而为!”

柳行云抚髯笑道:“女娃娃,你有甚么本事,不妨施展出来,也教老夫开开眼界。”

慕容楚楚玉掌一翻,飞身拍击过去。

柳行云立在当场,竟然避也不避,只肩膀略微一晃,便将她震向门外。

慕容楚楚噗通跌落在院中,嘴角鲜血已缓缓溢出。

安子衣骇然道:“楚楚,你胆子果真大的厉害,柳师尊乃当今江湖十大高手之一,你面对强敌却毫不惧色。”

慕容楚楚道:“实话说了罢,当时我也心惊胆颤,然无心道长在他手里,又焉能视若无睹?”

安子衣不由赞道:“称你为巾帼英雄不虚,我一个七尺男儿也自愧不如。”

慕容楚楚叹了口气,道:“倘若无心道长被他杀死,你的毒何人能解?那我、那我......那我会悔恨一辈子的。”

安子衣大为感动,眼眶不由湿湿泛红,紧握住她的双手,道:“楚楚,我......”

慕容楚楚嫣然一笑,道:“此时柳行云已推搡着无心道长走出堂屋,站在门前。我挣扎起身,遂拔出宝剑冲了过去。骤见柳行云左手轻轻一扬,三道寒光激射而来。我急挥剑一挡,顿觉虎口发麻,‘当啷’一声,宝剑撒手掉落在地。余下两枚暗器,疾分向我膻中穴、神封穴打来。”

安子衣大惊失色,忙道:“伤势如何,快给我瞧瞧。”

慕容楚楚的娇容倏现两片桃花,嗔骂道:“呆子,你、你要看那里......”

安子衣见她露出羞态,方一转念便恍然大悟,便面红耳赤道:“不看了,那里看不得。”

慕容楚楚低眉垂首道:“那柳行云见我中招,便挟着无心道长走了。我也渐渐陷入昏迷之中,过了许久方才苏醒,唯恐你也遭其毒手,忙挣扎起跑进房内,见榻上的你安然无恙,顿时安下心来。使出全身力气爬上床榻,便又人事不省了。”

安子衣哽咽着道:“楚楚,你那时身受重伤,醒转第一系念之人,便是我这个.....”

慕容楚楚抬起纤纤柔荑,轻抚着他的脸颊,柔声道:“呆子,我们侥幸已保全性命,你哭甚么,只是日后莫要辜负了我这一番情意。”

安子衣听言,双膝跪在丝裘,赌誓发愿道:“黄天在上,倘若安子衣日后辜负了慕容楚楚,便教我万箭攒心,永坠十八层地狱,不得好死。”

慕容楚楚玉指一竖,缓缓贴在他的唇角,道:“呆子,谁教你盟誓来着。”

安子衣百炼金刚心,霎时化为满腹绕水柔,缓缓凑近前去,在她樱唇上微微触碰一下。

光阴似箭,岁月如梭。

待慕容楚楚伤口愈合,已到了第三日上。

安子衣心中忧虑着展老亭主,决定先去北燕浩然楼报讯。

两人相互扶持着行走半晌,才下得东雁荡山。

慕容楚楚却因伤情未曾痊愈,浑身虚弱无力,便坐在旁侧的一块磐石上歇了会,方又搀扶着赶路。

看起来北雁荡山与东雁荡山触目可及,其间不过只隔一道峡谷,实则上曲折蜿蜒,远距百余里开外。

倘若平昔施展轻功纵越直行,许或半个时辰便能抵达。

然由于对慕容楚楚的伤势,只得绕道前往。

天色暗将下来,二人还在荒山野岭中步履蹒跚。

慕容楚楚出生于王侯之家,那曾到过这种渺无人烟的地方,兼之偶有飞禽走兽嘶鸣惨叫,吓得直往他怀里钻。

安子衣虽自幼在险山恶岭中长大,不见怎么慌乱,但慕容楚楚时而的一惊一乍,倒也害怕起来。

佚名有云:不怕鬼吓人,就怕人吓人。

模模糊糊中,见远处有个黑乎乎的山洞。

安子衣道:“且在此歇息一晚,捱至天亮再赶路罢。”

慕容楚楚螓首连连摇晃,道:“不妥、不妥,倘那是野兽巢穴,我们岂非自投虎狼之口,作了它们的腹中美味。”

安子衣无奈的笑了笑,道:“你待在这稍候片刻,我前去探一探。”

慕容楚楚神色惊恐,迅速朝左右扫视一眼,催促道:“快些回来。”

安子衣飞身纵至洞口外,点亮先前预备下的松木火把,聚目向里观望,见空空如也。便折转身跑来,言道:“这山洞并非甚么野兽巢穴,咱们进去罢。”

第二十回 荒野横林

两人举着火把,走进洞里。

安子衣砍折些树干枯枝,支起一堆篝火燃起,便席地而坐,打开包裹吃了些食物,方才定下心神。

慕容楚楚见洞穴深不见底,便起身道:“子衣,反正闲着无事,也无法寐睡,咱们往深处瞧瞧去。”

安子衣依言,顺手拿起一枝松木火把。

正摸索着,忽听慕容楚楚尖叫一声。

安子衣忙将她拽入怀里,问:“楚楚,发见甚么了?”

慕容楚楚俏目紧闭,右臂哆嗦着抬起,往左侧一指。

安子衣顺向望去,地上赫然是一个人。他慢慢走过去俯身细看,这一看顿时大惊失色,冲口而出:“是无心道长!”

只见无心道长迎面直挺挺躺在地上,衣衫褴褛,面如土色,双目瞪睁着似铜铃般大。

安子衣攥了攥慕容楚楚的小手,安慰道:“莫怕、莫怕。”蹲身去探鼻息:“无心道长已经仙逝了。”

慕容楚楚这才睁开双眼,道:“他老人家怎会在这里?”

安子衣道:“定是无心道长受尽逼迫,终不忍下毒害死展老亭主,柳行云便恼羞成怒,杀人灭口。”

慕容楚楚凄然道:“无心道长待我们不薄,怎能教他老人家死后暴尸荒野。”

安子衣道:“你持住松火,待我挖一个石坑,将他老人家暂葬于此,待日后再盛礼发丧。”言毕,拔剑跪地砍掘。

慕容楚楚接过火把,瘫坐在地不停抽咽。忽又尖叫一声,道:“子衣,快看这是甚么?”

安子衣闻言扭头一看,见无心道长胸怀衣襟处,露出一角发黄的书纸。他伸手轻轻抽了出来,原来是一本手抄线书,封皮上写着“金匮要略①”四个蝇头小子。展开来阅,见每页皆注写着许多密密麻麻的心得,便递给她,言道:“是无心道长的圣手秘籍。”

慕容楚楚接来纳在怀中,言道:“等歇仔细瞧瞧,看有无有解除祝由术的方子。”

安子衣抱起无心道长放在挖好的坑里,将石快碎屑捧掩上堆成一座高高的坟包。跪地磕了几个响头,言道:“老人家先且栖息这里,莫嫌洞内寂寞孤独。”

慕容楚楚也缓缓福了一福,神色却异常平静。

安子衣道:“不要打扰他老人家,我们走罢。”说完,牵住她走向洞外。

东方鱼白徐徐泛起,前面出现一个大大的村落。

慕容楚楚道:“子衣,昨晚只顾着无心道长,包裹遗落在洞里了,我们去问村民讨些来罢。”

安子衣应允着走向最近那家宅院前,叩唤许久也不见有人出来,便伸手一推,门吱呀呀朝里敞开。

只见院中一片狼藉,地上东横西倒着几具尸体,血已将身下黄土染红,一看便知是被人屠杀不久。

安子衣悲恸不已,骂道:“我把那些可恨的官兵鹰犬,连手无寸铁的百姓也不放过。”

慕容楚楚道:“你怎知是朝廷所为?”

安子衣道:“这些百姓身上伤痕,俱是蒙古弯刀砍削的,不是朝廷鹰犬,会是何人?”

慕容楚楚摇摇头道:“你仔细端详这两处伤口,交叠一起,似先被蝴蝶飞镖杀死,后又有人使弯刀斩上去的。

安子衣凑前一看,诧异道:“果然,莫非真是柳行云所为?他与这些百姓无冤无仇,怎会如此狠心?”说着话,又就地掘了一个大坑,将尸体草草掩埋,闭门离开。

那知接连又推开几处宅门,家家户户都已死去。

走出村落,不多时来至一处树林,只见半空有两缕袅袅白烟,冉冉升起。

安子衣道:“那厢必有过路之人生火做饭,我们去讨一些。”

入林绕过数颗参天大树,弯弯转转,行不多时,便听见有人大声谈论着甚么。

慕容楚楚突然喊道:“子衣,那两个人脸上戴着面罩。”

只见两个锦衣男子皆纱罩蒙面,正对坐在一颗云冷杉下,手拿鸡腿蹄膀狼吞虎咽,闻叫腾地立起身。旁侧地上还支起三块石头,上面用树枝吊着一口斗大铁锅。

安子衣看罢大喜,道:“楚楚,是我们刺杀亭飞狼卫的人。”言毕,遂大踏步走上前,双手一抱拳,道:“燕栖南城,水荡舟溟,群鸟飞绝,孤宿兰亭。”

左边男子听了,粗声喝道:“你叽叽歪歪的尽说些甚么,快给爷爷滚。”

右边那个男子却毫无表情,冷冷道:“两个小娃娃,你们打那里来?”

安子衣一愣,又道:“飞雪踏梅,虎匿龙吟!”

两个锦衣男子不由相顾一视,左边的那位扔下蹄膀,拽出腰间朴刀,恶狠狠道:“找死么?”

却见慕容楚楚早跑了过去,拿起一只鸡腿,笑盈盈道:“子衣,你饿了罢?”

右边锦衣男子上下打量她几眼,呛啷也拔出一柄朴刀。骤见寒光一闪,已将鸡腿劈成两瓣,桀桀笑道:“爷爷许久未吃过人肉了,于今却有肥羊自送上门。”

安子衣大吃一惊,遂拔出宝剑以防不测。

然为时已晚,只见右边男子顺势朴刀一横,架在慕容楚楚的脖子上,言道:“这个女娃娃细皮嫩肉的,先下锅煮了。”

安子衣脚尖一点,咻地闪身过去,紧接剑尖往上一挑,喝道:“胆敢冒充飞狼卫,找死!”

未等反应过来,右边锦衣男子的朴刀早应声被挑飞半空,又见一道寒光虚晃,便哼也不及哼的栽倒在地。

左边锦衣男子大惊,挥起朴刀径朝他背心捅去。

遂见慕容楚楚柳腰忽转,玉腕一抬并指戳到。

左边锦衣男子登觉浑身发麻,随即瞪目结舌的动也不动。

安子衣速往回一撤,回首又是一剑。

正中左边锦衣人胸口,只见他张嘴大呼道:“来人......”‘呐’字尚未叫出,便‘噗’的喷出一股鲜血。

“住手!”呼啦啦从林中窜出十余个锦衣人,堵在二人周围。

安子衣聚目一看,登时欣喜若狂,大叫道:“郑亭主,是我。”

拥进来的这群人,是雁荡山刺杀亭飞狼、飞豹卫使。

未戴面罩之人,便是刺杀分亭亭主郑文景,只见他皱眉问道:“子衣,你怎把他们杀了?”

安子衣道:“这二人假扮飞狼卫使,被属下识破。”

郑文景道:“你怎知他们假扮飞狼卫?”

安子衣道:“这个、他二人对不上暗语,所以......”

陡听郑文景大喝一声,道:“拿下!”

两个飞豹刺卫闻令,即夺去安子衣的宝剑,一左一右,待要抓他的双臂。

慕容楚楚大惊,抬手就是一剑,喝道:“且慢!”

郑文景道:“你是何人?”

慕容楚楚道:“我是何人与你无关,子衣也是雁荡亭卫,为何不分青红皂白,胡乱抓人。”

郑文景冷笑一声,道:“安子衣残害同门,应当处死!你休多管闲事,否则连你也押往总舵治罪!”

慕容楚楚道:“横竖都是死,本小姐怕你不成!”说着话剑光一闪,径刺过去。

安子衣慌叫道:“楚楚住手,不得无礼犯上!”

郑文景只袍袖一佛,便将慕容楚楚的剑震得斜在一旁。只听他傲然言道:“既然如此,本亭主便成全了你,来吖,将二人一并拿下!”

飞狼、飞豹卫使轰然一声,纷纷拔出武器。

安子衣慌单膝跪在,乞道:“亭主,属下愿替她受罚。”

郑文景道:“好,教她放下武器,随我进山。”

安子衣忙道:“楚楚,听我一言......”

慕容楚楚道:“休想!”剑身一晃,又刺了过去。

只见郑文景眼睛微眯,哼唧一声,道:“那就怪不得我了!”身形往旁一闪,右掌已打向她肩井穴。

慕容楚楚一招回眸望月,肩膀微微低耸,玉腕轻抖,反手削去。

那知郑文景纵身一提,倏地腾在半空,肉掌仍呼呼生风,朝她百会穴拍到。

眼看慕容楚楚就要香消玉殒,毙命于掌下。

而安子衣此时已被两名飞豹卫死死抓住,动弹不得。

骤听‘啾啾啾......’尖啸,数道寒光破空激射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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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释:东汉末年,张仲景在《伤寒杂病论》序中曰:“余宗族素多,向余二百。建安纪年以来,犹未十稔,其死亡者,三分有二,伤寒十居其七。感往昔之沦丧,伤横夭之莫救,乃勤求古训,博采众方,撰用《素问》、《九卷》、《八十一难》、《阴阳大论》、《胎胪药录》,并平脉辨证,为《伤寒杂病论》合十六卷”。《金匮要略》即为《伤寒杂病论》之杂病部分的节略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