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荡刺卫传
作者:霖江南 | 分类:仙侠 | 字数:67.6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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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回 月下灵岩
太渊法师忽地跳到圈外,道:“福生无量天尊,叶居士武功高强,在下佩服,你即刻带虚云走罢。”
只见太和真人业已倒在地上,闭目盘旋调息。
郑扶苏跑上前扶住他,颤声道:“师傅,你怎么样?”
骤闻有人喝道:“雁山亭卫作恶多端,打伤我云阳派护教法师,众弟子齐上,格杀勿论。”
“是!”呼啦啦作响,嗖地窜来数十条人影,拎着各式武器,将他牢牢围住。
叶风舟深提一口真元,定睛望去。
见这些人中间,只有少数几个道士手持长剑佛尘。大部分使得圆月弯刀,且个个身形步法怪异,武学奇特不凡,揣测乃枢密院禁卫。
叶风舟当即提起虚云往太昊真人怀中一抛,霎时之间与他们战作一团。朗声道:“四位前辈,你们都看到了罢?”
太渊真人已察出端倪,大声道:“住手,尔等乃何许人?”
白发老道寒山桀桀大笑,道:“掌教有令,四个老顽固离经叛道,与雁山贼寇同流合污,即日起逐出山门。”
那少数几个道士立时弃下叶风舟,向冲虚四老猛攻上去。
太渊真人‘啪啪’两掌荡开宝剑,怒道:“寒山,速唤寒枫前来见我。”
寒山法师冷哼一声,道:“掌教正在会晤晋王使者,无工夫睬你。”
叶风舟堪堪斗了十几回合,见这伙人劲力雄浑,变化敏捷,与之前的枢密院禁卫大相径庭。心想:“怪不得元廷铁骑所向披靡,果然人人善战。”
太昊真人舞动袍袖卷住虚云,将他往灵岩洞一送,叫道:“叶居士歇息片刻,这些鼠辈交由贫道应付。”
叶风舟遂使招‘灵狐出洞’式,平身射去落在洞前,朗声道:“多谢前辈。”就地打坐疗伤。
围攻太渊真人的道士乃云阳派弟子,他不忍出手伤害,只一味的格挡躲避,边说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
叶风舟心下叹息:“老前辈果然冥顽不灵,他们既已出卖良知、归顺朝廷,与同门拔刀相向,怎会还听你良言相劝。”
太昊与太昭二老则截然不同,敌住数十人毫无惧色,肉掌翻飞,已然稳占上风。
又拆解二十余招,冲虚三老渐渐背靠背聚在一起。如此不单减少内力防守,攻击也大幅度提升。
倏地从铁链上又飞来五名黑衣禁卫,对方士气即刻巨增。
太昊真人沉声说道:“大师兄,你若有所畏忌,等元廷大批高手赶到,咱们都要葬身于此。我等是非之分不明,皆属咎由自取,然连累了叶大侠和弟子虚云,便万死难辞其咎矣。”
太渊真人闻言一怔,继而仍踌躇不语。
太昭真人也不禁暗暗叫苦,心想:“二师兄言之有理,我等与对方酣战多久也不至落败。别说这二十余人,即使再来他二十个,只须组成小三才阵,便攻无不破、战无不胜。但旁边还有年幼的弟子虚云,以及身受重伤的四师弟和叶风舟。倘另有大批高手围攻,可无法兼顾他们。”
后至的那五名黑衣禁卫甚是厉害,拳脚生风步步逼近。
但冲虚三老乃闻名天下的武林名宿,在此共同修习几十年真经,早就心意相通,浑如一体。
那五名黑衣禁卫虽然寻隙猛攻,却总教其中一人逼将回去。
叶风舟此时已知太渊真人乃天性使然,于心难忍。他若一横下心,打翻这些人轻而易举。于是小声道:“虚云,你去灵岩洞看一看有无密道机关。”
郑扶苏听了点一点头,遂拔腿奔入洞内。但见里面堂屋厢房、家私餐具一应俱全,自是一个广阔天地。他到各个房间查探一番,却没得任何发见。正大失所望,预备走出来之时。忽抬头瞧到中堂墙上悬挂一副画,题着文天祥阁老的《过零丁洋》词赋。而最后一句‘留取丹心照汗青’的丹字,却少点了一点。他右手食指放在嘴里咬着,歪起小脑袋端详半晌,喃喃沉吟道:“这里为何会少一点,莫非是有意写错的?”忍不住抬起食指,轻轻往上一戳。
旋闻‘吧嗒’一声,接着下面的石桌吱呀作响,缓缓移向左边,赫然闪出一个黑魆魆的洞口。
把个郑扶苏直唬得浑身发颤,慌捂住眼睛透过指缝窥视。少顷见没甚么动静,方长吁一口气,抖擞勇气钻了进去,战战兢兢的摸索着前进。密道垂垂有些狭窄,他索性趴在地上匍匐而行。突然见前面有些许亮光,不禁大喜。双手一撑腾地站起身来,遂‘哎哟’一声双手抱头痛呼。却是他用力过猛,撞在了石洞顶上。
叶风舟待气走一小周天,感到真元顺畅。便至太和真人身边,道:“前辈,须我助你一臂之力否?”
太和真人似未听见,仍然闭目入定。
“着!”有名黑衣禁卫忽地纵身而起,大喝一声。
原来太渊真人犹豫难决时,不想露出破绽。
太昊真人大惊,叫道:“贼厮敢尔!”挥掌拍去。
那名黑衣禁卫往旁侧身一避,并指向太渊真人‘百会穴’点到。
第九十八回 月下灵岩
太渊真人方如大梦初醒,左拳呼地迎上击去。
与此同时,另一名黑衣禁卫凌空飞起向他胸口踢来。
太渊真人危急之下,使招‘野马分鬃’式,上挡手指、下劈足踝,堪堪化险为夷。
孰料第三名黑衣禁卫双掌疾探,迎面挟风而至。
太渊真人只得退后半步,展臂格开。跟着上体微向左转,右脚跟进一步,左手翻掌向下,左臂平屈胸前。使招“白鹤亮翅”式,立时运劲反攻。
叶风舟心想:“三世七拳也非甚么秘传绝学,道教弟子几乎人人都会。”
只见满脸络腮胡须的黑衣禁卫右掌一翻,向太渊真人的当顶劈下。太昊真人顿足跃起,嗖地向络腮胡须禁卫的面门打去。瘦高的黑衣禁卫一声低吼,激射太昊真人背后猛然挥拳。太昭真人脚尖点地,噌地挡在前面抬手拍出。而太昊真人错步一闪,移到他的位置。
叶风舟陡然察觉,三位真人的配合简直滴水不漏、无懈可击。暗付:“莫非适才与我比试之时,他们刻意相让?如若不然,恐再战上几百回合,我真元耗尽也敌他们不过。”
太昊真人见师兄赫然出手反击,不由得精神为之一振,犹如猛虎下山般,瞬间两名黑衣禁卫打翻在地。络腮胡禁卫大惊,右手划圆成盾护住面门,左手竖起,化掌成爪抓向太昊真人肩头。太渊真人使招“拖泥带水”式,右臂屈肘折向前,右手挥至耳侧,呼地向前推出。左臂屈肘后撤,护住心脉。瘦高禁卫‘呛啷’拔出弯刀,咻的一声平削过去。利刃尚距太昊真人衣衫寸许,太昭真人一招‘左揽雀尾’式,身体微向左转,左手随即前伸翻掌向下。
陡闻一声暴喝,太和真人冲入阵中。挥掌恰如排山倒海似的,向着那伙人逼去,太渊、太昊、太昭三老登时呼啸一声,劲风震得那二十余人连连倒退。太和真人明白大师兄不忍对那七名云阳派弟子,当下专心致志应付他们。
虽然敌方只多此一人,但这四人感应灵异,未出招便都心领神会,比之前更难缠数倍。
络腮胡托地倒纵丈余开外,抿嘴打个唿哨。唿哨之声甫歇,一个大和尚犹如苍鹰般从天而降。
叶风舟一见大惊失色,心想:“他怎会来这里,难道又投靠了晋王不成?”
那大和尚未等双脚落地,‘啪啪’两掌拍下。
冲虚四老立觉劲风汹涌袭至,八掌同举一击,化解来势,顺势晃身避开。怕来人趁机加害叶风舟,旋又“蹭蹭蹭蹭”跳到他面前护住。
大和尚凌空背手飘飘然后纵,稳稳站在地上。凝神望向冲虚四老身后,惑然一怔,道:“小子,你在此作甚?”
叶风舟便略一抱拳,道:“谷梁前辈,一向可好?”
谷梁飞鹤大踏步走上前来,见他脸色苍白,嘴角血迹未干,骇然道:“小子,你无碍罢?天下除老衲之外,竟然还有人能伤了你?”
叶风舟含笑道:“这四位前辈的武学修为,胜出小子十倍。”
谷梁飞鹤扫了冲虚四老一眼,诧异的道:“你们的武功竟能胜这小子十倍,老衲不信!”
太渊真人打个稽首,道:“福生无量天尊,贫道以为何人,原是大日金佛驾到,幸会、幸会!”
谷梁飞鹤大声道:“牛鼻子,休要啰嗦。你们四个谁的武功最高,出来和老衲比试几招。”
叶风舟忙道:“谷梁前辈,你可知楚楚现在何处?”
谷梁飞鹤双目瞪得溜圆,愤然道:“你二人一个明修栈道,一个暗渡陈仓,三十六计使得心手相应,炉火纯青,唯独瞒住老衲,于今却来问我作甚?”
叶风舟神色尲尬不已,讪讪的道:“乞老前辈见谅,小子合计你会随他同往上都。”
谷梁飞鹤鼻子粗哼一声,道:“他乃你假痴不癫而娶来的娇妻,你小子尚不作陪左右,却教我老家人侍奉么,天下那有这般道理?”
冲虚四老对二人的谈话悉数听在耳中,禁不住俱皆心中一凛:“难道他二人是一伙的,欲借机铲除云阳派?”
不单他们作此揣测,就连白须老道寒山,五名黑衣禁卫与其余二十人也这般寻思:“莫非打错了,这小子是自己人?”
叶风舟叹了口气,道:“但愿他能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谷梁飞鹤道:“韩将军,你们就是因这小子唤老衲前来的?”
络腮胡的黑衣禁卫道:“启国师,这四个牛鼻子顽固不化,寒枫国师法谕,须将他们拿住押往临安府。”
谷梁飞鹤点了点头,道:“咄,你们快束手就擒,免得老衲动手。”
韩将军道:“国师,叶风舟与那个小道士该怎样处置?”
谷梁飞鹤环视四周,道:“甚么小道士?”
恰在这时,虚云噔噔噔飞跑出来,唤道:“师傅、师傅,洞......”看到谷梁飞鹤,遂戛然而止,张口骂道:“你这老秃驴,还我的师傅。”跳起来便打。
叶风舟慌伸手抓住他,沉声道:“虚云,休得无礼。”
谷梁飞鹤眉头蹙起,惑然道:“小道士,你何时见过老衲?”
虚云挺直脖子,恨声道:“你化作灰我也认得,就是你逼师傅归顺朝廷不成,便杀死了我师傅寒松法师,我恨不得食尔肉而寝处尔皮!”
谷梁飞鹤目光茫然,不由沉吟道:“此事发生在何时,我怎闻所未闻?”
郑扶苏鼻子冷嗤一下,道:“偌大个人了,敢做不敢当?”
谷梁飞鹤大声喝道:“小牛鼻子,你胡言乱语甚么!”
叶风舟忙将虚云藏在身后,道:“谷梁前辈,他所言句句属实,不信可寻你那位弟子张珪,到时一问便知。”
谷梁飞鹤半疑兼半信,道:“张珪也在场?何时何地?”
叶风舟此时也不信他会以偷袭的手段,杀死寒松法师。当下低声道:“去年嘉平之月十五,凤竹宫三清大殿内,小子赶到之时前辈早已离去,且有西域八骏兀鲁特禾尼可为佐证。”
谷梁飞鹤闻言摇了摇头,道:“那时因桂王府暮秋郡主不知所踪,老衲正急于四处查找,那有闲工夫到这里和牛鼻子打架,定是尔等看花了眼。”
叶风舟颔首道:“晚辈也这般臆度,莫非有人故意嫁祸给前辈?”
谷梁飞鹤低头略作寻思,道:“小牛鼻子,睁大眼睛再仔细瞧瞧,杀你师傅之人,当真乃老衲?”
叶风舟俯身抱起虚云,道:“莫怕,你从实讲来。”
郑扶苏盯着谷梁飞鹤一会儿,毅然的点点头,道:“错不了,不是他还有何人!”
谷梁飞鹤自语道:“怪哉,谁敢败坏老衲名声?”
叶风舟想了想,附耳道:“前辈,张珪乃张丞相世子,若是有人授意行事,其中可有些不妙。”
谷梁飞鹤恍然大悟,道:“言之有理,老衲这便去问个明白。”言毕顿足而起。
络腮胡禁卫韩将军慌叫道:“大国师留步。”
谷梁飞鹤早如大鸟似的嗖地一声,射入夜色。
叶风舟谓之太渊真人,道:“前辈,为何不从密道而遁?”
太渊真人喏声福生无量天尊,道:“于今云阳派正遭受灭门之灾,我等岂能逃之夭夭。叶居士,你速带虚云去罢,教他今后洁身自好、择善而行,切勿为我们报仇。”说着话,从怀中拿出一本书卷,纳入虚云怀中,道:“叶居士,快走!”
寒山法师见大日金佛出没无常,惊问道:“韩将军,眼下怎生是好?”
那络腮胡禁卫叫道:“咱们这许多人,还捉不住四个老杂毛么?弟兄们,大家并肩子上。”
叶风舟‘蹭’的错步挡在前面,待要将虚云递给太和真人。
谁知太渊真人提起他的肩膀,往灵岩洞运力一掷,喝道:“叶大侠,云阳派复兴就托付给你了。”
叶风舟猝不及防,搂着虚云在洞中就地滚起,喊道:“前辈......”虚云也喊道:“师伯,师伯!”
太渊真人向二人微微一笑,抬手猛然拍在左边墙上。
便闻轰隆隆巨响,千斤石闸疾坠而下。瞬息之间,将洞口遮萆的密不透风。
叶风舟见他又挥掌将机关摧毁,纵身扑向黑衣禁卫。